他已經在雍都設下羅網,只等秦王過來,便能動手,而這個方士嚴江既然受秦王召見,就有可能打入其內部,打探消息或者行刺暗殺,都甚有幫助。
先前他派人滅口去替換本人之計已經失敗,那便換個法子好了。
“見過長信侯。”來到秦國數月,嚴江惡補了一番禮儀,但見這位卻沒有一點屈膝之愿,只是打了個揖,便靜立門前,微笑不動了。
立時便有侍者厲聲大膽無禮。
嚴江只是一翻表盤,瞬間,便有陽光被反射到那侍者眼中,古人哪見過玻璃反光,頓時就驚呼了一聲,捂住了眼睛。
頓時,連嫪毐都驚疑起來,這是什么惡毒法術,竟能隔空傷人眼眸。
嚴江只是垂手而立,淡淡道“長信侯召見在下,想必不是為了虛禮,山野之人,便不遵了。”
他是氣度悠然,明眸殊色,自有一股大家風范,看得嫪毐心神色略沉“方士既然有其仙術,便可知我找你何事了”
“自是知曉,只是信侯便是要吾在此地出言么”嚴江輕輕一笑,若有個拂塵在手,怕是就要揮起來了。
你嫪毐想做什么事情,那早就是路人皆知的了好吧。
嫪毐目光一厲,左右環(huán)視,立刻便有人退下,他這才冷道“閣下既為方士,也應知尊卑之禮才是。”
“是么”嚴江凝視著對方,“我見信候氣短心跳,怕是病入骨髓,竟還有心與我論尊卑之禮么”
“滿口胡言”嫪毐大怒,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心虛,扁鵲在秦國素有賢名,前些年韓非的一篇扁鵲見蔡桓公更是把病入膏肓這個詞給諸王侯做了普及,任誰被說命不久矣都是要生氣的更何況這些日子嚴江一路治了不少病大多是跌打損傷,已經名聲遠揚。
嚴江微笑道“您失眠多夢久矣看你那黑眼圈、且兩腰酸痛這一會都揉了兩下腰了、下身無力,每夜必然多入廁,皆濕透內衫,久坐起身時必然頭昏目眩,眼有金星,可否”
非常明顯的縱欲模樣,腎虧嘛,男人都懂的,至于腎不好都有哪些表現(xiàn),未來的補腎廣告都已經告知大眾了。
騙帝王需要長生藥,至于嫪毐這種沒有遠大理想的人嘛,當然就要說治病的事了,嚴江對此一點不虛,經歷過現(xiàn)代社會的誰沒見過這種套路啊,先把人往要死了處忽悠,只要對方相信自己要死了,那就是你說什么是什么,而且誰來都不聽,跟著你撞上南墻都要撞到死為止的。
人類自己的腦補才是欺騙的最大幫手,別說自己能看看出一點端倪,哪怕兩千年后的人有點小病去百度,都能被嚇得以為自己命不久矣。
嫪毐手心微微出汗,自己確實經常晚上起夜入廁,且都有說不出的疼痛感,還有頭暈多夢,難以安睡,而對方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這些
他的神色微微鄭重起來,再不端著剛剛的“還請先生指教。”
很好
嚴江按奈住笑意,認真道“觀君之氣色,有亡者不甘之咒,且不止一位,怕是有三十之數,欲斷你精血,全因信侯你氣血豐厚,才堅持至今,只是病根不斷,便消肌毀骨,癥狀日重。”
嫪毐這些年手上性命極多,哪會信這些,只是冷笑道“我便有病,你有何法”
“信侯只需沐浴焚香一日,向先祖祈禱護佑,便可有所減輕。”少上床交糧,洗個澡,放松下好好睡一覺,就會好一點,而心理作用會把一點放大至少三倍。
至于后來又恢復了,那是你心不誠,再去沐浴焚香幾日就好。
嫪毐神色陰晴不定,未出一言。
“若信侯不信,一試便知。”嚴江淡然道,“江在宮中聽宣,明日便有分曉。”
他當然不會走的,后面至少還有四個套路沒用出來,隴西的糧還要落在他的府庫里,能不能安心種田,就看這個肥羊的表現(xiàn)了。
至于還要咸陽等他的陛下嘛,就先鴿了唄,他又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