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隴西的荒蕪貧瘠,祈年宮的雍都著實讓嚴(yán)江體會了秦國強盛,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殿堂園林,布局十分和諧,威嚴(yán)大氣,前殿后殿都十分完備,禁衛(wèi)森嚴(yán)。
對方并沒有直接帶他去見太后,而是將他丟在了一處偏廳,留下一句在此等待召見的話語后,便直接離開,連個伺候的內(nèi)官都未留下。
嚴(yán)江并不心急,只是手指不時盤繞著腰間的刀柄,養(yǎng)精蓄銳。
周圍至少有兩個人在暗處悄悄盯著他。
只是技術(shù)不怎么好,還沒花花會潛行那個躲在大樹后的,影子拖得老長了;還有在窗外的那個,都碰出聲音了。
想到花花,唉,最近水路挺煩的,還得找盡理由上岸,給它留下標(biāo)記,就算如此,花花也追得可辛苦了,昨天悄悄去喂它時,都瘦了好多。這些都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陛下好像感覺到什么,一個勁地催他快上路。
可憐的花花,還好從里海過來的它是六七百斤的大型虎,比本地的華南虎重了至少兩倍,沒有天敵,不然可真不放心它一個人在外面。
祈年宮內(nèi),一名內(nèi)官低聲通報“祈稟候爺,那方士在偏廳靜坐了兩個時辰,并無半點異動,小的瞧著,也未有慌亂。”
“倒有幾分能耐,”上位跪坐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卻生得十分清秀無害,白凈無須,讓人見之便心生好感,他悠然道,“這一路我我派出三波好手,都一去不回,也難怪王上都想見他。”
內(nèi)官跪地不敢多言。
嫪毐看得無趣,揮手讓他退下。
“這個嚴(yán)江,倒不好下口。”
趙太后并沒有要見這人,只是他假傳旨意罷了,畢竟是秦王要找的人,只有太后旨意才能強令他來,反正他與趙姬已經(jīng)是夫妻一體,不分你我。
最近他的日子很不好過,需要一個人在秦王身邊打探消息。
嫪毐并不是傻子,雖然大家都說他是靠陰私之能上位,但他若沒有一點能力,也不能到現(xiàn)在的位置。
曾幾何時,他也想干出大事,便投身呂不韋門下為食客,想得到賞識,然而呂不韋門客何其多,他在其中盤踞數(shù)年皆無可出頭,便只能另辟蹊徑,以自己的天賦來引起注目。
但未曾想,無心之舉,竟然能給他這般天大的造化,三年前,呂不韋年過五旬,實在應(yīng)付不了不了四十太后趙姬,聽說自己有巨根天賦后,便找上他,說有富貴一場。
然后他拔去自己胡須,以閹人之名獻給太后,想讓他安撫太后。
哼,恐怕呂不韋萬萬沒想到,只用三年,這主仆就要易主了
這三年來,他使勁渾身解數(shù)討好太后,同時也展現(xiàn)了在政事上的天賦,太后也覺得呂不韋已是老朽,不能再依仗,這才扶持他上長信候之位。
可是如今,這事情有些難了。
再過幾月,秦王便要親政,拿回落在太后身上的權(quán)柄。
可大權(quán)何其誘人,趙姬大權(quán)在握近十年,又如何愿意回到以前的日子,再者,有秦宣太后才死三十年,有她佳例在前,太后又如何能不心動
羋八子一個陪嫁侍女都可以執(zhí)政三十六年,生生把兒子拖到五十五歲親政,她身為秦王正妻,又為何不可只要他嫪毐能更進一步,掌握秦國軍權(quán),便可以取代呂不韋,與趙姬共享這強秦之國。
奈何他前此日子一時醉酒,吐露自己是秦王假父之言,讓呂不韋覺到危險,如今兩方幾乎要撕破臉皮,呂不韋已經(jīng)決定支持秦王親政他依然還可以當(dāng)他的相國,但太后和自己怎么辦
當(dāng)年嬴稷親政后,可是殺了宣太后的情夫義渠王和兩個私生子,如今自己也與趙太后生下了兩個兒子,又哪里可能功成生退
只能拼死一役,拿下秦王政,或囚或殺,才有出路。
這些日子,趙姬本不想對長子動手,但想到宣太后的下場,又剛剛生下自己的兒子,終于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愿意逼宮,只讓他不要殺了秦王政。
真是天真又愚蠢的女人,不殺嬴政,難道還要等幾十年把王位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