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山上空手而歸,貝莉兒在山腳抓了兩只正啄著亡者腦袋欺負亡者的紫色大鳥,將就地烤了吃著當點心,傳聞危險的森林空無一物,別說危險,連只小動物都沒見到,貝莉兒直到下山也沒有再聽到那飄渺詭譎的笑聲,仿佛她偶然聽到的那聲笑真的只是一時幻聽,當晚,她少見地做了一場噩夢,夢中她身處她出生的王宮,面前擺著無數(shù)美食,誘人的美味惹得她食指大動,正當她夾了塊雞腿準備吃,男孩突然出現(xiàn),他兇巴巴地罵她貪吃鬼,然后將她推出門外,自己一個人將食物吃光光。
貝莉兒捂著咕咕叫的肚子不停敲門,她敲了大半天,吃飽喝足的男孩才打開門,不僅不道歉,還嘲笑她:“貝莉兒是貪吃鬼!比豬還會吃!”
“我不是貪吃鬼。”貝莉兒氣得跺腳,男孩不理她,依舊笑話著她。
“你是,你就是貪吃鬼!”
“笨蛋貪吃鬼!”
男孩的嘲笑聲在夢里吵了她一整夜,直到夢醒,貝莉兒的腦子里還在循環(huán)回響著貪吃鬼三個字,她轉(zhuǎn)頭看著身邊呼呼睡的男孩,一時分不清她是不是還在做夢。
當天,貝莉兒神思不屬,整個人恍恍惚惚,扛著木頭時還不小心被砸到了頭,頭上起了一個大包。
“你今天怎么了,貝莉兒?”丁有些擔心。
“沒事,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貝莉兒摸摸頭上起的包,看著男孩關(guān)心的模樣,歉意地笑起來,沒好意思說自己昨晚做了一場怪夢,夢見小丁你搶我食物吃,沒錯,絕對不能說,她可不是貪吃鬼!會介意小丁夢里搶她吃的!
貝莉兒休息了會兒,就打起精神賣力干活,烏頭用木銼在木頭邊緣磨出接口,招呼著亡者們把木頭接起來并用藤條綁牢,此時木屋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雛形,再做好房頂和家具就差不多了,烏頭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跑到丁的身邊閑聊,同一時間貝莉兒正固定著交合好的木墻以便亡者們更方便地在房梁上搭木架。
“貝莉兒還真是一點都不會偷懶啊,長大了肯定是個工作狂。”烏頭摸摸鼻子,瞧著小姑娘一整天忙上忙下就沒停過,要是普通的小姑娘,早撒嬌喊累了,別說小姑娘,就算是大人也會抱怨。
“我倒不覺得她會去工作。”丁磨著木板,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雖然交代她的事,她能很快就能完成,但是她不喜歡受到約束。”
“是嗎?可是她很聽你的話呀。”蓬跑在一旁搭話。
“那是當然的事,她是我看著長大的。”丁鄙夷道。
“你這話聽起來就像養(yǎng)大女兒的老父親。”蓬嘴角抽了抽,說好得是未婚夫妻,怎么怎么看都不像。
“如果以后我賺得錢夠多,她可以不用去工作。”丁手下動作一頓,小姑娘與其說是他看著長大,倒不如說是這姑娘一路護著他長大,雖然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所以未來他會努力變得足夠厲害,賺很多很多錢,讓她吃穿無憂。
“這難道是已婚人士的普遍煩惱?”烏頭攤手調(diào)侃,“我娘也每天罵我爹不務(wù)正業(yè),趕著他去賺錢呢,可以想象丁你這家伙以后的生活。”
“我們可不會發(fā)展成像你父母這樣。”丁拿木棍子戳烏頭的臉,“我會讓貝莉兒過上好日子,她沒有機會罵我。”
“知、知道了……很痛啊,丁你這混蛋!”烏頭在內(nèi)心扎小人,可惡的丁,詛咒你以后天天被老婆罵!
“嘛嘛,別吵了,我們聊其他的事吧。”蓬充當和事佬,“最近學堂里不是經(jīng)常有學生請假嗎?聽說他們請假的原因都是因為夜里做噩夢。”
“我知道,這些家伙肯定都是不想上學隨便找理由翹課。”烏頭不在意地擺擺手,“別管他們,我倒是對前陣子來到黃泉的般若鬼很感興趣。”
丁:“般若?”
烏頭興致勃勃:“對啊!很少有般若出現(xiàn)在黃泉,聽說他們是從現(xiàn)世女性的怨念中誕生的,所以不僅長得可怕,而且很喜歡欺負小孩子,會把小孩子的頭砍下來當球踢。”
蓬心有戚戚:“是啊,剛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我晚上都不敢出門。”
烏頭不客氣地嘲笑他:“蓬你這家伙身為鬼也太沒出息了,我們也是鬼,般若怨氣再大,也不會無緣無故捉弄我們,對吧,丁。”
“大概吧……”丁捂著下巴,心不在焉地回道,欺負人類小孩的般若鬼……貝莉兒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算了,貝莉兒那么厲害,就算是怨氣深重的女鬼應(yīng)該也傷不了她,丁想到這,便放下心來。
這時,終于忙活好的貝莉兒笑瞇瞇地撲騰到丁跟前:“你們聚在這里做什么?在聊晚上吃什么嗎?”
“不,沒有聊吃的。”烏頭用食指撓撓臉頰,“在聊般若的事啦。”
“般若?”貝莉兒迷惑地歪頭,“那是什么?”
“就是從女性的怨氣中誕生的鬼。”蓬接茬,“總之很可怕就是了。”
“為什么女性的怨氣會誕生鬼?難道不開心就會有鬼出現(xiàn)嗎?”貝莉兒無法理解。
“也不是這么說啦,誕生鬼需要非常強烈的怨氣才行,般若好像是從女性非常強烈的妒忌和怨念中產(chǎn)生的。”蓬解釋,“究竟有多強……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女性。”
“唔……”貝莉兒捂著下巴想了想,突然看向丁,“我覺得我能理解了。”
丁:“……”你看我做什么?你看我能理解到什么啊?!
“哈哈,你們倆果然吵過架吧!”烏頭偷笑,“我就說夫妻都會吵架,丁你看貝莉兒對你都有怨念。”
“我們可沒吵過架,我對小丁也沒有怨念。”貝莉兒辯解道,“我是對小丁搶走我食物有怨念。”
“我沒搶你食物。”丁起身反駁,他還特地強調(diào),“一次都沒有。”
“明明就有。”貝莉兒反常地堅持,“不僅搶我食物,還兇我呢!”
“我什么時候兇過你了?”丁不滿地瞪她,他對她超好的,怎么會兇她,就、就偶爾嚴厲了一點!
“你現(xiàn)在就超兇!”貝莉兒嘴一癟,只覺得超委屈,昨晚小丁獨占了所有食物,把她關(guān)門外,吃光了好吃的還罵她貪吃鬼!她超級難過的!
“我沒有兇你,只是……”小姑娘一委屈,丁就硬氣不起來了,但是想到自己被冤枉,他又不自覺變得咄咄逼人,“總之我沒搶過你食物,你不準對我有怨念。”
“什么嘛,明明就有!”男孩口氣不善,貝莉兒不由較真,“以前還克扣我口糧,總不讓我吃飽!”
小姑娘開始翻舊賬了,丁額角青筋突突跳:“那是你太能吃了!如果你不控制一點,我們都要餓死!”
“有我在,才不會餓死!”
“就是有你在,才會餓死啊!你這么能吃!”
“你果然嫌棄我貪吃!”
……
“糟糕了,他們吵起來了!”蓬推了推烏頭,“怎么辦?你想辦法勸勸他們!”
“你去勸吧,我可不會勸人。”烏頭記仇地攤手,他可不想管人家夫妻吵架,誰讓丁那家伙天天嘚瑟自己追到姑娘了。
“我也不會啊!”蓬急得團團轉(zhuǎn),他硬著頭皮去勸架,“那個……丁,貝莉兒,你們別吵了,不就是吃的問題嗎……多大點事兒……”
“那可是大事!”X2
蓬剛勸一句,吵架的兩人齊齊回頭瞪他,兩人瞪完他,又互瞪了一眼,轉(zhuǎn)身背對著對方各走各路:“我不想理小丁了!”
“不理就不理。”丁氣悶地回道,就算貝莉兒是他未婚妻,他也絕不接受她冤枉他!
“喂,丁,貝莉兒!”蓬喊著兩人,偏偏被叫喚的兩人似乎真不想理對方了,別扭地鬧起冷戰(zhàn)。
這一冷戰(zhàn)持續(xù)了三天,這天房子終于竣工,烏頭和蓬拉著丁和貝莉兒一塊兒慶祝,烏頭從家里帶了炸雞和炒栗子,蓬也帶了好幾大碗米飯和生腌的大章魚,但被拉著慶祝的兩人心情不好,看見好吃的食物也不見笑臉。
“你們兩個,不會還沒吵完吧?”烏頭都震驚了,他父母吵架可沒這么持久過。
“沒吵。”貝莉兒困倦地耷拉著眼皮,眼眶下烏黑一片。
“貝莉兒,你這幾天臉色越來越差了,不會是和丁吵架沒睡好吧?”蓬擔心地問。
一旁沉默的丁聽到這話微微皺眉,他偷偷瞄向坐得離她遠遠的小姑娘,發(fā)現(xiàn)對方看起來臉色確實不好。
“不是因為吵架。”貝莉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解釋道,“就是沒睡好。”
不僅是沒睡好,她還整晚整晚的做噩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天天做噩夢,夢境又真實得可怕,她險些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
“喂,丁,女孩子要讓著點的。”本想撒手不管的烏頭也不忍小姑娘越來越憔悴,湊到丁耳邊勸說,“我爹說了,女人吵架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只能讓著,貝莉兒脾氣挺好的,你去道個歉她肯定就原諒你了,你再和貝莉兒僵持下去,哪天她就甩了你和別人跑了。”
丁緘默不語,他現(xiàn)在心情十分沮喪,其實不是他不想和好,而是這幾天小姑娘一見他靠近就跑,根本就沒機會和解好嗎!
他都忘了他們吵了些什么了,所以……所以他們到底在僵持些什么啊?!
丁想到這猛地起身走到小姑娘跟前,哪知他還未開口說話,面前的姑娘就驚恐地看他一眼,跳起來轉(zhuǎn)身就跑,那模樣真像是見到了惡鬼。
丁:“……”
蓬:“……”
烏頭:“……”
“丁,你到底對貝莉兒做了什么?”烏頭滿頭黑線,這根本不是吵架,而是反目成仇了吧?
“我什么都沒做。”丁眼神陰沉,直直瞪著小姑娘離去的方向,恨不得把她的背影瞪出個窟窿來。
“不管怎么樣,先去把貝莉兒找回來吧……”蓬看了眼丁,當即被嚇得直哆嗦,丁看起來超可怕,超像惡鬼啊!怨氣重得他都要窒息了!
“喂,丁……先去找貝莉兒吧……”烏頭鼓起勇氣戳了戳惡鬼模樣的男孩。
“我知道了。”丁黑著臉,循著小姑娘離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