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得了吩咐下去安排了,蘭妮在屋里整理好了裝扮,用粉蓋了臉才起身去了花園。
剛走近就聽到朱一宇在給惟成念詩,這次倒不是昨天那首了。
“朱大哥,惟成,你們這么早就來了?”
朱一宇見蘭妮一人來了,心下奇怪。
“惟成一會就要走了,回綏遠(yuǎn)他爹娘那去。臨走前說要來謝謝昨天照顧他的那個小姑娘,我就帶他來了。”
惟成小小的人兒站的端端正正地向蘭妮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禮,然后才直起身子問向蘭妮:“蘭夫人,昨天那個姨姨呢?”
蘭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得:“她啊,她家里有事情,所以昨天就回去了,出城了。”
朱一宇臉一僵,心道,這還真是沒緣分!
惟成就更失落了:“啊,我背下了她昨天給我念的詩呢,本想著今天背給她聽的。”
蘭妮太有望了眼不遠(yuǎn)處那顆桃樹,摸了摸惟成的頭:“她啊最喜歡那棵桃樹了,你就在這里背吧,就當(dāng)背給她聽,她能聽得到。”
惟成瞪大了眼睛:“真的?”
蘭妮點了點頭:“真的!”
朱一宇也跟著點了點頭。
惟成就負(fù)手而立搖頭晃腦的背起了那首無題。
一個稚嫩的童聲響在院子里。
蘭妮說的沒錯,十三娘能聽到,此刻她正站在朱一宇的旁邊鼓掌呢,只不過沒人能看到她。
十三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睡了一覺,本以為睜開眼會回到家里,可是睜開眼她就能穿墻而過了,人們也看不到她聽不到她。
都是騙子啊!這哪是回到現(xiàn)代,這是變成鬼啊!十三娘已經(jīng)哀嚎了一早上了,直到看到蘭妮那么傷心,她才放棄糾結(jié)了,畢竟也不是誰都能看到自己“走后”的場景的!
十三娘剛剛自我安慰完畢,就欣賞到了小惟成的詩朗誦,這孩子有才比小寶強!
這變得無形無聲了還有個好處,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朱一宇左右了,這個久違的感覺,很爽!
此時的朱一宇卻有些恍惚,明明是惟成一人的聲音,怎么他好像聽到了另外一個低沉的女聲,幻聽了?
這個問題直到朱一宇把惟成送出了城外,還在困擾著他。等到看著鏢局的人帶著惟成一路向北遠(yuǎn)離了視線,朱一宇也沒想明白,只能慢悠悠的回了城。
十三娘在蘭一堂飄著,看到蘭妮拿著訊蘭集去找蘭夫人和寒夫人了,心里愧疚也不敢再進(jìn)去偷聽,索性飄到了隔壁鏢局,去偷窺她的老情人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這位正門窗緊閉的在寫東西呢。門窗緊閉難不倒十三娘啊,她現(xiàn)在穿墻而過用的那叫一個溜,但是為了尊重墻,她還是穿門而過的。
十三娘趴在桌子上,看著朱一宇神態(tài)嚴(yán)肅認(rèn)真的寫著一封封的密信,還有給皇帝的折子,又看著他親手把一匣子書信交給了一個面白無須白胖男子。
待把人送走后,朱一宇轉(zhuǎn)身去了浴室。
“哎呀哎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雖然嘴上這么說,十三娘還是捂著眼睛看著朱一宇脫光了上衣,才飄了出去。一時不慎,穿墻而過。
飄到了院里的十三娘看著瓦藍(lán)的天空嘿嘿地直樂:“哎喲,這經(jīng)歷,也挺有意思的哈!”
就這樣十三娘飄著來飄著去的,圍觀了蘭一堂和同興鏢局兩天,自己也沒有消失的意思,氣的十三娘咣咣撞墻!反正也撞不壞。
等到十三娘看著朱一宇送走了三個匣子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朱一宇不對勁兒了。
那還是因為這天夜里她不小心飄進(jìn)了朱一宇的臥室,本來她晚上就找個沒人的地窩著的,也不想窺探別人,可是這個晚上鬼使神差的,她就進(jìn)了臥室。
這一進(jìn),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
“這人,身上余毒未清還喝酒!”
這不怪朱一宇,因為他找到了解密的辦法,只要喝了酒,在夢里朱一宇就能看到他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也許只是背影,也有可能是聲音,或者是發(fā)絲飛過耳邊的觸感。
所以自從送走了惟成又寫完了給陛下的信之后,一連幾天,朱一宇都喝得微醉,在夢里他漸漸拼湊出了他丟失的那段記憶!
十三娘一路飄到了朱一宇的床邊,床上的人面色酡紅,嘴里還喃喃自語。
“原來你喝醉了也亂說話,我來聽聽。”十三娘坐在床邊,俯身湊近了去聽。
“十三娘……你騙我……”
嚇,十三娘嚇了個夠嗆!原來在說自己呢。
十三娘一縮頭,準(zhǔn)備溜了,這訊蘭集上的話也不能全信,自己該回的沒回去,床上這位該忘的沒忘掉。
結(jié)果沒等她走,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了!
十三娘一慌,盯著自己的手腕就愣了,朱一宇的手就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拉著自己。
“怎么,怎么會這樣。”
“瀟嵐,你還想跑么?”
十三娘一驚,眼睛從手腕移到了朱一宇臉上,此時的朱一宇哪兒還有半分喝醉的樣子,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分明清醒得很。
“你,我,那個。”十三娘一臉尷尬,這個該怎么說?
朱一宇就盯著眼前的人,還是一樣的動作神態(tài),還是一樣的語氣,自己都這樣老了,這夢里的人怎么還沒老呢。
“瀟嵐啊瀟嵐,躲了我大半輩子,這次在夢里你才肯現(xiàn)身了?”
十三娘一聽,得,他還以為是在夢里呢。呼,還好還好。
“一宇,我……”
十三娘話還沒說完,人就被坐起來的朱一宇攬入了懷里。
十三娘被這個帶著酒氣的懷抱裹了個嚴(yán)實,左耳擦過朱一宇的臉頰,感受著他傳來的呼吸聲,倒真是個耳鬢廝磨了。
“不管你為何要這樣,也不管你為什么要離開。現(xiàn)在,別走,就這一會,就這一會。好不好?”
十三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那么的急促,那傳進(jìn)耳朵里的話,又那么卑微,徹底沖垮了十三娘的堅守。
她伸出手,做了自己早就想做的事兒,牢牢地抱住了朱一宇,拍著他的背。
“對不起,我來的太晚了。我錯了,真的錯了。我該相信你的。我不該放棄,不該放棄的。”
朱一宇把頭擱在十三娘的肩窩上,聽了她的話委屈的不行。
“我說過了,會有永恒的執(zhí)著,只要你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
一滴又一滴的淚落在十三娘的肩上,燙的她發(fā)疼。
肩上的人一直在念叨著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漸漸的沒了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輕輕的鼾聲。
十三娘把朱一宇推開,扶著他躺回了床上,又替他抹了眼淚。
十三娘的手指摩挲著這人的五官,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又像是要把朱一宇的容顏刻進(jìn)心里。
“下輩子,我還你好不好?叫我去找你,去等你,去,去愛你!”
十三娘低頭在朱一宇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
她一俯身,眼下的一滴淚,就滴在了朱一宇的臉上。
滿心凄然的十三娘還沒顧上擦,忽然一道光迸發(fā)而出。之后,臥室里只剩下了床上的朱一宇。
等十三娘再次睜開眼睛,是被陽光給刺醒。
揉了揉眼睛,周圍是白色的家具和紅色的地毯,還有歪歪扭扭的懶人沙發(fā),四周地上散落著一些文件夾,桌上還有可樂和紅酒,窗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
瀟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