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秦越估摸著卓稚那邊大概到了下班的點了, 于是給她發(fā)了消息,卓稚沒有回復(fù)。
十幾分鐘后,她打了電話過去, 那邊也沒有接聽。
黎秦越回臥室快速換了衣服, 剛出門, 手機便響了。
卓稚的電話, 她趕緊接了起來:“小卓警官, 有空了啊?”
但那邊不是卓稚, 趙警官道:“小黎啊,你現(xiàn)在在哪呢?”
黎秦越心里一跳:“在家門口, 趙哥,卓稚出什么事了嗎?”
“出了點意外,”趙警官的語速很快, 生怕黎秦越過于擔(dān)心, “不過人沒大事, 現(xiàn)在在三醫(yī)院,正檢查呢。”
“都去醫(yī)院檢查了叫沒大事?!”黎秦越的聲音和心跳一起,一下子拔高了,“她人呢!醒著嗎?!”
趙警官瞬間也有點慌:“小黎你別急別急,醒著呢,我這就叫她跟你說話。”
“好。”黎秦越手都在抖。
那邊在移動, 有模糊的對話聲, 也不過幾十秒的功夫, 黎秦越卻覺得把新的一年的手抖量都用完了。
電話終于被接了起來, 卓稚的聲音,有點點啞:“姐姐,我沒事。”
黎秦越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下去一點點,她沒有跟卓稚說話,道:“把手機給趙警官。”
趙警官重新接了回來:“小黎你不要急,慢點過來。”
黎秦越深吸了口氣:“我這就過去,麻煩您照顧卓稚。”
趙警官趕忙應(yīng)了聲,黎秦越原本想再多問兩句,但感覺心里慌得厲害,于是干脆掛了電話。
三醫(yī)院距離白樺里有些遠,今天的車卻非常難打。
此刻的黎秦越無法忍受任何一點有可能的拖延,她登錄上了另一個微信號,在蜂擁而至的消息后點進群里,發(fā)了自己的定位。
-誰在附近,車過來。
遍布南海市錢多無聊的狐朋狗友,果然比任何一個打車軟件都來得快。
車停到黎秦越面前的時候,駕駛位上的人興奮地跟她打招呼,黎秦越上了車,簡單扔下幾個字:“別說話,三醫(yī)院。”
這個叫不上名的司機朋友算是有眼色,真一聲不吭地發(fā)動了車子,甚至超了限速,擦邊闖了紅燈。
到了醫(yī)院門口,黎秦越下了車,疾步往里走去,等電梯的人太多,她迅速地轉(zhuǎn)向了樓梯。
是跑著到四樓的,剛拐進樓道就看到了趙警官。
趙警官轉(zhuǎn)頭也望見了她,快步迎過來:“腦袋沒事,器官也沒事,就胳膊……”
黎秦越眉頭皺起來。
“骨折。”趙警官道,“剛拍了片子拿過來,醫(yī)生正在處理。”
“這間?”黎秦越抬手指了指旁邊一個關(guān)著門的診室。
“對。”
“沒人陪著嗎?”黎秦越問。
“有,小孫在里面。”
黎秦越眉頭皺得都快擰成麻繩了:“和卓稚一塊執(zhí)勤的孫祺警官嗎?”
“是,他也受了傷,但堅持要陪著卓稚檢查。”
“好。”黎秦越突然冷靜下來了。
在來的車上,她想過無數(shù)句要問的話,要發(fā)的火,對卓稚的,對趙尚星的,甚至是對整個公安系統(tǒng)的。
但到了這一瞬,她得到的結(jié)果是“卓稚骨折了”,那些多余的火氣便矮了下去。
她對自己曾想到的更嚴(yán)重的后果感到后悔,對如今這可恢復(fù)的結(jié)果感到慶幸。
現(xiàn)在,她的理智告誡她,拿出一個成年人該有的樣子,把事情處理好,不要造成更嚴(yán)重的反應(yīng)。
畢竟此時,她代表的是卓稚的家人。
黎秦越指了指旁邊的凳子:“來,趙警官,坐下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自覺語氣正常,態(tài)度也算得上溫和,但在旁人看來完全不是。
趙尚星坐下的時候,有種被審判的錯覺。
黎秦越道:“麻煩您先說一下您了解到的卓稚傷情的具體情況,然后再說一下這個意外,是怎么造成的。”
趙尚星是在卓稚入職推薦信上簽字的人,也算是一手促成卓稚來所里上班的人。卓稚年紀(jì)小,本來沒這個先例,但她超常的武力值,讓局里上上下下都刻意忽略了這個問題。
現(xiàn)在出了事,他自然也是要負責(zé)的。
特別是看著黎秦越一雙盡力壓著暴躁情緒的眼睛,趙尚星知道,該拿出的態(tài)度一定要拿出來,不該隱瞞的也一定不能隱瞞。
“閉合性骨折,醫(yī)生說問題不大……”趙尚星開始一五一十地交待情況,說到卓稚為了救孫祺,抱著他撲到了車下時,手掌緊握,手心里出了不少汗。
黎秦越?jīng)]說話。
趙尚星又補了些解釋的,安慰的,保證的話,黎秦越還是沒說話。
趙尚星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滿含歉意地看著她。
然后他發(fā)現(xiàn)黎秦越的嘴唇顫了顫,而后突然像卸了力氣一般,身子往后靠去。
黎秦越?jīng)]再看他,她盯著醫(yī)院的天花板望了一會,樓道里過去了兩趟重傷的病床。
黎秦越腦袋里嗡嗡的聲響漸漸散去,她終于能發(fā)出聲音:“你說,這是不是奇跡?”
趙尚星剛想點頭,又覺得點頭也不對,只能保險起見道:“多虧有卓稚在,不然小孫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