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稚低頭，沖著地面又樂了好一會兒。
兩人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撒鹽車正在勤勤懇懇地工作。
比起堵成長龍的公路，這片反而空出了一定的范圍，顯得松快了許多。
小孫上前和執(zhí)勤的交警交流了幾句，然后扛了警戒線帶著卓稚往前去。
“有塊路面結(jié)冰嚴(yán)重，我們把它圍起來，然后讓車輛注意避行。”
“這個路況還要避行，怪不得缺人手了。”卓稚比了幾個動作，“小孫哥，你看我這手勢正確嗎？”
“正確。”小孫笑著道，“人長得好看，隨便做都好看。”
卓稚眨眨眼：“我好看嗎？”
“你和你姐姐都好看。”小孫道，“特別漂亮那種。”
“嘖，那跟嫂子比呢？”
小孫一仰頭，特嘚瑟：“那還是你嫂子好看。”
兩人搭檔的時間不長，但相處得挺愉快，最大的原因就是能說到一塊。
不管工作多苦多累，小孫都不會愁眉苦臉，非常陽光積極一小伙，卓稚覺得他和自己是同類人。
惺惺相惜，配合默契，送這些年節(jié)歸來的人們順利回到工作崗位，開啟新的一年的篇章，卓稚覺得加班也加得非常愉快并且有意義。
天色漸漸暗下來，警戒線換了好幾個地方，車輛過去一批又一批，但既然擁擠，沒個盡頭。
小孫看了看時間，在手機(jī)上快速打字：“再半個小時，你回去休息。”
“你呢？”卓稚問。
“我再待會。”小孫跺了跺腳，“天黑了降溫快，你們女孩子體寒，不能凍太久。”
“我不寒，我是冒火的那種體質(zhì)。”卓稚搓了搓手，遞到他面前給他看，“紅，血液里有一把火。”
小孫笑著道：“年輕人火氣就是大。”
“可不。”卓稚開玩笑，“你們跟我沒法比。”
小孫樂了一會兒：“我已經(jīng)跟張想說了，他過會來換你。”
卓稚剛想開口，小孫又道：“你信不信你再多待一會兒，你姐姐得來這邊跟你一塊站著。”
卓稚的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黎秦越會算著她上班的時間，雖然不會打擾她，但有很大概率會跑過來等著她。
她不體寒，黎秦越卻寒得厲害，兩人晚上睡一個被窩，卓稚的腳一直貼著黎秦越的，也得暖好久才能熱起來。
不能讓她等。
卓稚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的，那張哥來了我回去。”
“乖。”小孫拍了拍她的肩。
卓稚機(jī)械地指示著車輛：“嫂子也會等你啊，小孫哥。”
小孫拿著鐵锨在跟一塊不知道怎么結(jié)成的頑固冰塊做斗爭：“她被媽媽拉去泡溫泉了，才不等我呢。”
話是這么說，人卻是笑著的。
卓稚道：“剛才你是跟她……”
話戛然而止，一輛剛剛還好好行駛著的卡車，突然打了個擺，斜插進(jìn)兩輛小車之間，朝警戒線沖了過來。
一前一后的兩輛小車被擠開，碰撞聲四起，卡車的車頭毫無阻礙，正是小孫的方向。
“孫祺！！！”卓稚這一聲喊，聲音都劈叉了。
也只來得及喊出這一聲，剩下的字就算出了口，普通人這個時間也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
卓稚心跳拔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擊打得耳朵都快失聰，她沖過去的時候，什么多余的都沒想，所有的腦細(xì)胞控制著身體，只想找一個生存的角度。
孫祺被她撲倒，兩人滑出去一截，卓稚撐起胳膊肘護(hù)住了孫祺的腦袋，接下來什么都看不見了，突然而至的黑暗，和巨大的摩擦聲。
痛覺襲上來的時候，卓稚才終于來得及想，姐姐在家等著她呢，小孫警官的女朋友去泡溫泉了……
明年這個時候，他們會結(jié)婚。
再過一年，會有個可愛的女兒。
卓稚勾了勾唇角，如果他兩都活著，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她小卓警官一定會說：
“多虧我去救他了啊。”
“我不害怕啊。”
“后怕也不怕。”
“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救他。”
“因為我是卓稚，而孫祺是個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