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晨挺安靜的, 前一晚上鬧累了,今天即使多睡會也不會招家長討厭。
但總歸有個底線的, 特別是在山上住慣了的師父這里,她都把飯做好了,白日的光芒也徹底把屋子給照亮了, 側臥里還沒動靜, 這就不能忍了。
師父到了門前,手剛抬起來,又放下去了。
她來回踱了兩步, 最終還是回到廚房,掏出了手機。
側臥的小床上, 黎秦越整個身子都窩在卓稚懷里,她比卓稚個子高, 這個動作做著實在委屈, 但哪怕團成一團,也不肯挪動一分。
卓稚醒得早,舍不得叫醒她, 也就一動不動地摟著懷里的人,聽她輕輕淺淺的呼吸。
手機響了起來, 震動, 在桌子上,嗡來嗡去。
黎秦越的眉頭皺起來, 身子動了動, 卻是靠得卓稚更緊了。
卓稚抬手替她捂住了耳朵, 但手機響過一陣后,又很快開始了第二陣。
卓稚只得抽出身去夠手機,中途換來黎秦越很不滿意的兩句哼唧。
看到屏幕上的顯示,卓稚愣了愣,而后后知后覺地脊背都麻了。
電話是師父打過來的,但卓稚知道她沒打算讓自己接,只是在催她。
催她起床?催她不要再在黎秦越床上賴著了?還是警告她……不要白日宣淫……
經過昨天晚上的鍛煉,卓稚覺得自己已經厚成城墻的臉皮一下子又燒起來,她掛了電話,又立馬給師父發(fā)了條消息過去:起了。
打完這兩個字,卓稚幾乎是跳下了床,但落地很輕。
黎秦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試圖把自己蒙起來。
卓稚湊過去幫她把被角掖好,但仍然讓她露出腦袋保持呼吸順暢,又沒忍住在腦袋上親了口,這才開門出了臥室。
師父正把早餐往餐桌上端,卓稚過去打了個招呼,有些尷尬。
師父看都沒看她一眼,自顧自舀了碗粥。
卓稚指了指衛(wèi)生間:“我先去洗。”
師父終于抬頭看向她:“另一個呢?”
卓稚“啊”了一聲,然后有些語無倫次地回答:“睡著呢,不是,她昨晚,我們電視,不是守歲么,就睡著呢,待會……待會再叫……”
心虛得手都快冒汗了。
師父盯著她,兩秒后“嗯”了一聲,繼續(xù)喝粥。
卓稚立馬腳底抹油似的進了洗手間,進行一場時間十分之長的洗漱工作。
等她出來的時候,師父已經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起身回了臥室。
卓稚愣了愣:“師父,吃這么點嗎?”
師父留給她一個背影:“你見著我吃多或者少了么?”
卓稚抿了抿唇,沒能回答。
師父到底吃了多少,她心里還真沒數(shù),但她這頓飯,吃得不少。
雖然心里忐忑,但扛不住是真餓了,兩碗粥下肚,還幾乎把桌上的菜掃了個空。
吃完以后她又溜回側臥看了看黎秦越,嘗試在她耳邊輕輕叫她起床,被黎秦越揮了一巴掌,打在脖子上,軟乎乎滑溜溜的。
卓稚便沒再叫,任由她睡,出去把飯碗都收拾干凈了。
等她在廚房忙活完,一抬頭發(fā)現(xiàn)師父把行李箱都推出來了。
卓稚愣住了,沖過去擋在了師父面前:“師父,你干嘛啊?”
“回山上啊。”師父道。
“不是說好了不回去嗎?今天大年初一啊,再住段時間啊。”卓稚很著急。
“誰跟你說好了不回去,我說的是今天回就今天回。”師父態(tài)度很堅決。
“不是……”卓稚前后左右看一圈,突然抬手指著窗外,“你看,這么大雪,又是初一,街上都沒車的……”
師父從兜里掏出手機解鎖了在她面前晃了晃:“看見了嗎?預約車輛,五分鐘后到,有錢還怕沒法出門嗎?”
“怎么大過年的還上班啊!!”卓稚對這個出租車司機非常不滿。
師父撥了撥她,要把她撥一邊去,卓稚腦子里混亂,抱住了她胳膊:“不許走!”
“你覺得你擋得住我嗎?”師父斜睨著她。
“反正不許走。”卓稚拖得可緊。
師父甩了甩手,甩得卓稚來回晃悠,她有些無奈,終于嘆了口氣道:“你想讓我待到什么時候,我這么待著,除了給你兩當保姆以外,還有其他意義嗎?”
“哪里是當保姆!”卓稚急得眼睛都快紅了,“以后師父不做家務,都我做,我和秦越姐姐做。”
師父另外一只手落在卓稚腦袋上揉了揉:“我下這趟山,是真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給我談了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黎秦越爸爸把電話打我這里來的時候,我想著你是被騙了被坑了或者是腦子進水了,我是來給你控水的。”
“待了這么久,我也看出來了,就你秦越姐姐說那話,我們再擋都沒用,你們有手有腳,我們也不能給你們把手腳折了按照我們家長的意思來,所以就……”師父頓了頓,挺感慨的,“自生自滅去,看看你們能把人生過成什么樣。”
“不……”卓稚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師父你是不要我了嗎……”
師父的手拍在她腦門上,啪地一聲,很響亮:“給我把你這金豆豆收回去啊,什么毛病,這招對付你秦越姐姐有用,對我沒用啊,我說我不要你了嗎?等你分手了受傷了不得還回我山上啊,我到時候就等著笑話你……”
“不分手……”
“滾蛋啊。”師父又甩了下手,“你覺得我看著你兩整天這樣膩歪爽嗎?我養(yǎng)得好好的一顆白菜被豬拱了,我還得給豬喂食,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你能放我一條生路讓我回山上清靜清靜嗎?”
這比喻讓卓稚抬起了腦袋,心情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