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大院之前卓稚來過一次,當時連面上的震驚都沒能遮掩住,一路被管家樂呵著帶進去了。
這次就有經(jīng)驗多了,卓稚從車上下來,捧著手里的禮盒,腰板挺直表情肅然,一個專業(yè)保鏢的模樣。
管家還是那個管家,笑出一臉和藹的褶子,對黎秦越道“黎老先生暖閣上等你呢。”
黎秦越笑著回他“四面漏風的,爺爺非得在那待著。”
“先生說了,空氣流通,新鮮,養(yǎng)生。”管家看向卓稚,點了點頭,“你也來啦。”
“您好。”卓稚十分成熟地點頭,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黎總的保鏢。”
“知道知道,上次來過之后,先生夸你好久”管家?guī)е鴥扇舜┻^走廊,話不多不少,氛圍輕松愉悅。
黎家的仿古建筑十分講究,院子里的景致認真地按照四季做了設計,因此雖然南海市的冬天大多數(shù)樹都落了葉子,黎家院子里也有紅有綠,漂亮且有意境。
卓稚落后黎秦越半步,眼觀鼻鼻觀心,腳步沉穩(wěn)。
結果拐了個彎,黎秦越突然拉了她胳膊一把,給她指了指“你看。”
看什么卓稚警覺起來,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瞄了一圈也沒見什么異常的東西。
“看著了嗎”黎秦越問她。
卓稚誠實地搖了搖腦袋。
黎秦越抬手一巴掌拍在她腦瓜后面“真看不見嗎那個大石頭”
“看見了。”他們還在前進,卓稚得往后側著腦袋看大石頭了。
“石頭上有字。”黎秦越?jīng)]好氣地道。
“嗯。”卓稚念出來,“圍雪。”
黎秦越等了兩秒,聲音冷下來“你再沒什么想說的了嗎”
卓稚有些懵。
管家笑著道“大小姐的字特別漂亮,放這得有十五年了吧,先生很喜歡,旁邊都翻新幾回了,這字一點都沒挪。”
卓稚立馬道“哇,是啊,好漂亮啊您要不說,我以為專門請的書法大家寫的呢”
“虛偽。”黎秦越抬手又在卓稚腦袋上拍了一把。
卓稚嘿嘿笑了兩下,沒敢再多話,生怕越抹越黑。
三人到了暖閣,果然是個絕妙的地方,位置高可以望遠,保暖到位又通風,帷幕曼曼,黎老爺子坐在案前泡茶,跟副潑墨山水畫似的。
管家退了下去,黎老爺子沖黎秦越抬抬手“嘗嘗我這茶。”
“聞著挺香。”黎秦越直接走過去盤腿坐在了他身邊,牛飲似的就是一杯,“不過爺爺你也知道,我這舌頭太糙,品不來味。”
“好喝就行了。”老爺子看向卓稚,點點頭示意她坐下,一笑,眼角褶子跟游魚似的,張口就問她,“你兩處的怎么樣啊”
“挺好的。”卓稚趕忙道,“我和黎總性格合得來。”
黎秦越往后倒了倒,雙手撐著溫暖的墊子“你兩這對話,不知道的以為爺爺你給我找的相親對象呢。”
老爺子抬手拍了她肩膀一下,一瞪眼“胡說”
“我哪里胡說了,你自己品品這事。”黎秦越看著他,挺理直氣壯的,“自己看好了,莫名其妙就把人送我身邊來,還說是生日禮物。封建社會過去啦,人都是有人權的,哪能這么隨便塞。”
“我那是經(jīng)過小卓稚同意的,哪里沒人權了。”老爺子看向卓稚,“你說是不是”
“是。”卓稚自然點頭。
黎秦越很不服氣“您沒經(jīng)過我同意。”
老爺子挺嚴肅“這不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小卓稚性子好,你兩現(xiàn)在又處的好,多個伴一起玩不好嗎”
“還說不是找對象。”黎秦越斜著嘴笑。
“對象也找下了。”老爺子也笑起來,“張家那小子聽說回國了,你們沒私下里約約”
黎秦越看了眼卓稚,心下有些震驚。
張家二公子回國馬不停蹄去尋歡,被掃黃打非組抓了個正著,這事圈子里吃瓜正熱乎,就算老爺子兩耳不聞窗外事,卓稚這個小間諜,也該早報道過了。
她之前有些猜測,不敢隨隨便便就下了定論,這會瞅著老爺子的確毫不知情的純真眼神,黎秦越心里大浪滔天,有些不敢相信那美好的猜測,竟然可能真是真的。
黎秦越看向卓稚,卓稚睜著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問她怎么了,黎秦越收回目光,突然就很開心。
雖然她今天一整天都挺開心,但這會更開心。
這種開心難以言喻,就像堵著的河道積得水都快沖岸了,突然就一個驚天響雷給炸流通了。
嘩啦啦嘩啦啦,洪水般傾瀉,方向明確地入海,神清氣爽。
“嘿,約他干嘛。”黎秦越直起身子,整個人都積極了很多,“你孫女得是那種別人求爺爺告奶奶才能見一面的大公主,他一回來我就去見,多丟咱老黎家人啊。”
老爺子想了想,品了口茶“你說得也沒錯。”
“可不,我聽說他最近忙著呢。”黎秦越給把茶又添上了,笑得可燦爛,“特別忙,焦頭爛額的那種。”
“忙什么啊”老爺子問。
“那我可不知道。”黎秦越撒謊的表情極其做作,“我又不摻和那些事,這你得問我爸。”
“我空了問問。”老爺子上鉤很快。
黎秦越心里念著你問吧問吧,最好問得清清楚楚,同我那暴躁老爹一塊看看到底給自家閨女找了個什么貨色。
但她嘴上自然不會再說這事,伸手沖卓稚道“東西呢”
卓稚趕忙把禮盒遞上去。
黎秦越接過,當著老爺子面打開了“看看,我給您帶的什么好玩意。”
“好參。”老爺子瞅著那紅絨盒子里漂亮的老山參,來自孫女的禮物到底不一樣,他看那每條參須都是獨一無二天下少有的。
卓稚稍微抬頭瞅了瞅,老爺子把盒子拿起來,沖她得意地展示“好東西吧。”
卓稚這次夸得絕對的真心實意“特別好。”
老爺子問黎秦越“真自己挖的你還有這手藝呢”
“當然,拉個紅線,栓個銅錢,一根須一根須地刷出來的,生怕它跑了。”
“哈哈哈哈”老爺子不管信沒信,都高興,“有你爸爸的嗎”
“有,當然有。”黎秦越頓了頓,“我給他找了兩瓶好酒。”
“不能再喝了”老爺子很氣憤。
黎秦越就這么嘻嘻哈哈地陪著黎老爺子聊了好大一會兒,卓稚插不進去話,也沒打算插話,這種家庭和樂融融的場面,她做個感受溫暖的旁觀者就是最好的了。
倒是黎老爺子時不時就要問她兩句話,加上黎秦越故意打趣,搞的卓稚臉紅了好幾次。
不管對自己的本事多自信,不管夢想多偉大,卓稚心里明白,自己在黎家大人跟前,就是只小螞蟻。
當然,黎秦越雖然年紀大她不少,但由于思想太幼稚,不能算在大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