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病
月影朦朧,霜風(fēng)初起。喜桐苑旁邊的葉子已經(jīng)零星地開始掉落了,一片一片,似小船一樣,搖搖晃晃地飄到了地上。
唐嫵嘴上說是見今晚上夜色美,想在院子里多坐一會兒,可落英確實看的一清二楚。今夜哪里有什么夜色,不僅月兒被霧蒙上,就連個星星也見不著,她反倒是覺得,今晚的月色還不如屋里點的燈好看。
“夫人可是在等殿下”落英悄聲聞到。
聞言,唐嫵抬起頭,也不藏著掖著,而是笑著回道“如此明顯嗎”
距離上次,她已是有很多天沒見過他了,她雖然知道他日日案牘勞形,無心于其他,但她還是忍不住惦記,惦記他這般通宵達旦,會不會傷了身體。
“天氣這么涼,夫人何不去里頭等著殿下近來因為科舉的事正忙著,不回府也是有可能的且王妃如今剛回來,殿下”后面的話,落英自然是不好多說了。
唐嫵先是一愣,隨后又若無其事地笑道“無妨,我就在這院子里再坐一會兒,斷不會叫旁人瞧見。”
在那場出閣宴前,她也曾夢想著,找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去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她不求日子能過的大富大貴,只要別讓她做妾,永遠要做小伏低就好。
可如今遇到他,她到底是變了。他這樣好,好到讓她心甘情愿做個安安分分的妾室,去好好伺候他和他的王妃。
在王妃沒生下嫡子之前,她絕對不會動一點歪心思。這樣的日子于她,已算得是上高攀了,所以,她也不想做個禍水,弄些亂七八糟的手段讓他的后宅整日不得安生。
到了亥時,西北風(fēng)驟起,竟然淅淅瀝瀝地又下起了雨。
唐嫵看著雙兒和落英準(zhǔn)備去拿傘,便連忙起身道“你們兩個,也不必跟著忙了,我這就進屋。”
兩個小丫頭相視一笑,扶著唐嫵進了屋子。
大清早,雙兒收拾完院子,眼看著快到巳時三刻了,便問落英“落英姐姐,夫人還沒醒嗎”雙兒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就算夫人平日里愛睡懶覺,但也從沒睡到過這個時候。
“我剛剛叫了夫人一次,夫人沒應(yīng)聲,想必還在睡,你等等,我再去叫一次。”落英放下了準(zhǔn)備要送到洗衣房間的舊衣服,然后轉(zhuǎn)身進了屋子。
這才剛進去,就見落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雙兒,不好了,我剛剛進去,見夫人臉上泛起了紅,便用手試了試,這一試我才知道,夫人原來是發(fā)燒了,那額頭燙的都可以煮雞蛋了。”
“什么夫人發(fā)燒了”雙兒焦急道。
“你先去通知王妃,就說剛剛發(fā)現(xiàn)夫人有些發(fā)熱了”說到這,落英停頓了一下,改口道,“你就說夫人身子有恙,發(fā)燒了一夜,人已經(jīng)暈過去了。我這邊先把殿下上次喝剩下的酒取來,給夫人擦擦身子。去,快去。”
“落英姐姐,若是說夫人已經(jīng)燒上一夜了,只怕王妃怒那邊肯定會說咱們照顧不周,遷怒于咱們,這行嗎”雙兒猶猶豫豫道。
“別傻站著了,夫人燒到現(xiàn)在你我才知道,本就是照顧不周,若是再請不來大夫,你覺得王妃和殿下能放過咱們嗎到時候出了事,五十個板子都是輕的”
落英想著,要是不把病情說的嚴(yán)重些,只怕那頭肯定還有人怠慢。
還好皎月堂那邊沒人攔著,雙兒才到皎月堂說了這事,王妃就立即派人去請了魯大夫。魯大夫前腳才剛到,大氣還沒喘足,就被雙兒拉進來給唐嫵診脈了。
“夫人這幾天可是有接觸過什么外人”魯大夫道。
“我們夫人日日都在院子,哪也不去。魯大夫這話是什么意思”雙兒瞪眼豎眉道。
權(quán)貴后宅里的女人最是怕有人說她們和外人糾纏不清,通常這種話,聽起來就相當(dāng)于一盆臟水。
魯大夫瞧著面前這位姑娘羞憤的樣子,不禁懊惱地拍了一下腦門兒,他知道自己言中有誤,便開口解釋道“老夫剛剛診了脈,發(fā)覺夫人這病,和近來京城里一個較為嚴(yán)重的風(fēng)寒十分相似,所以便想問問,夫人近日里,究竟有沒有和同樣發(fā)過熱的人接觸過,咳嗽,打噴嚏的也算。”
“我們夫人昨夜窗戶沒關(guān)嚴(yán),魯大夫確定不是風(fēng)吹的”
“尋常的傷風(fēng)感冒,不會高燒不退,甚至是昏迷不醒。老夫行醫(yī)多年,斷不會信口雌黃,還請兩位姑娘多回憶回憶。”
雙兒想了想,覺得這屋子里實在沒有人有這些癥狀,便搖了搖頭。
這時,落英忽然插嘴道“我想起來了,昨日咱們屋里換里面的被褥,是外面那個叫翠竹的進來換的,我記得很清楚,她近來剛換完新的被褥,就抬手不小心打碎了夫人的茶碗,那時她一邊賠罪,一遍咳嗽,夫人看她可憐,便沒有罰她,后來,她還在屋里磨蹭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