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別誤會,妾身實在是心里有愧,又不知該如何彌補(bǔ),這才有些不守規(guī)矩”安茹兒的眼淚說來就來,如決堤了一般,她小聲啜泣,肩膀一抖一抖。
又隔了好一會兒,才又緩緩道“這三年每日醒來,妾身便想求得殿下寬恕,想去姨母,和老太太跟前賠罪可妾身辦不到,便只好日日在靜因寺誦經(jīng)祈福,求老天爺再給妾身一次機(jī)會。”
安茹兒之所以能在程家得寵,也是因為她生得和程國公夫人有幾分像,是個美人。尤其這一哭起來,倒也是憐人兒的。
曹總管見郢王也沒有心軟的意思,心中不禁有些急。
她到底是尊貴的郢王妃,再這么跪下去,以后叫其他小院里的知道了,怕是再難以御下了。
曹總管在郢王身側(cè)嘀咕了好一會兒,見郢王點(diǎn)頭,便連忙沖著安茹兒身邊的婢女佩兒道“還看什么呢還不趕緊拉王妃起來現(xiàn)下都入了秋了,地上尤其涼,萬一受了風(fēng)寒可如何是好。”
佩兒一聽這話,居然也跪倒了地上,哭著開口道“殿下,這三年里王妃總是跪著給殿下祈福,別說是秋天,就是下雪的冬天,也是一樣。三年下來,王妃膝蓋落下了不少傷,尤其是下雨的時候,疼的根本下不了地”
佩兒還未說完,就被安茹兒大聲喝止住了。
郢王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對著曹總管說“你去請大夫回來。”苦肉計演到這個份上,她倒是有些長進(jìn)了。
看外傷,自然是得掀起看傷口處,佩兒便扶著安茹兒進(jìn)了歲安堂。
雖講究病不諱醫(yī),但王妃總不好將兩條腿都露出來,如此,便在大夫來之前,用被子蓋好了別處,只露出一對兒青青紫紫的膝蓋。
看著極為瘆人。
不一會兒,大夫人就到了。
大夫看了一會兒,一下嘆氣,一下?lián)u頭,“王妃這傷,怕是有年月了。這膝蓋兩側(cè)里面皆有瘀血,應(yīng)該是每次還未等舊傷恢復(fù)好,就又添了新傷。要是想徹底恢復(fù),只怕是難了,但若是好好地養(yǎng)上個年,等到了陰天下雨的時候,倒是會減輕許多疼痛的。”
不得不說,安茹兒這場苦肉計,用的是最妙的。即便佩兒的話插的實在有些突兀,但這傷,卻是實打?qū)嵉摹?
在靜因寺那三年,她日日都跪在佛祖跟前。
師太說讓她誦幾篇經(jīng)文,她便誦幾篇,從未偷過懶。
她受的那些苦,無非就是在等著今日。
大夫走后,佩兒就服侍安茹兒起了身子。整理被褥的時候,聽他突然道“明日我讓曹禹將鑰匙和賬本給你拿過來,今日你就先回去歇息吧。”
聞言,安茹兒的手狠狠一抖,心差些都沒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她這一身傷,無非是想讓他知道她是真心悔過,可這管家大權(quán),她真是想都沒想過
郢王走后,安茹兒就同佩兒一起回了皎月堂。
佩兒擔(dān)心王妃身子,便取了兩個手爐放到了郢王妃的膝蓋旁,“恭喜王妃,這才一回來就拿回了管家的權(quán)利,想來,殿下應(yīng)是消氣了。”
安茹兒雖然欣喜這管家權(quán)能落回到她手上,但終究還是提不起興致。就說剛剛那魯大夫來的時候,她本該去他平日里宿的榻上就診,可他卻只讓她躺在偏廳。
她大婚后就受了冷落,至今還沒圓房。她的膝蓋雖然丑陋不看,但這總歸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褪去了衣衫。可他呢,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在她身上。還有她這傷,從頭到尾,他也沒關(guān)切的問過一次。
“佩兒,你可知道那三個小院子里的都是什么人”安茹兒皺眉道。
“奴婢提前打聽過了,住在安善堂的是太醫(yī)院楚太醫(yī)的嫡女,一入府就被封了側(cè)妃,以前府里都是由她管著。但也不知最近犯了什么事,奴婢聽聞殿下禁了她的足,三個月不能出來,也不許人進(jìn)去。剩下兩個就較為普通了,聽聞都是陛下賞賜的,一位說是江南詩會的才女,一位則是個無名畫師的女兒,都不是京城人,想必也就樣貌能出挑了些。”
佩兒說完,安茹兒吊著的心就不由得放下了,“宴之哥哥向來不愛美色,這些倒也無妨,只要她們老實些,別動些歪心思,我也是不會為難她們的。”
“王妃宅心仁厚,能遇上王妃這樣的主母,自然是她們的福氣。但是有一個事,奴婢還是覺得有些可疑。”
“何事”
“奴婢問的是玉翠,她是在國公府那邊伺候的老人,奴婢原想著她應(yīng)該不會對咱們這邊有所隱瞞,但奴婢叫她過來的時候,她竟是有些支支吾吾的。”
“她怎么說的”安茹兒道。
“問楚側(cè)妃和那個素姨娘時到還好,但唯獨(dú)問到了那個唐姨娘,她支吾了半天,才說她是從蘇州來的,奴婢怕其中有異,用不用再找其他人打聽打聽”
“不必了。我們走了三年,這院子里不是殿下的人,也就是那楚側(cè)妃的人。現(xiàn)在能打聽出來的消息,應(yīng)該就是想讓我們聽的消息,問多了,倒顯得我有什么目的似的。明日一早,她們自會來給我敬茶,到時候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