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背著身說“明天我把曲子做出來,你聽一聽,沒問題我就發(fā)過去。到時候我添上你的署名”
“不用。”白問霖打斷他。元霄噎了下,也有些苦惱“是啊,你的名字名氣太大了,我添上去以為我唬人呢,而且還拉低你的逼格。可是作曲是你,我只不過做了點后期工作”
“就寫你的名字好了,賺到錢,你帶我坐火車,去你的家鄉(xiāng)看看”他伸出手去,把元霄摟過來,“睡覺吧,很晚了。”
元霄完全睜不開眼睛了,聞到白問霖身上那似有若無的煙草味,頭腦越發(fā)沉重“你為什么要抱著我睡,我有點熱”說著說著,就沒聲了,白問霖低頭親吻他的頭發(fā)。
他記得元霄失明后,跟他說過“你能不能帶我回家一次”
白問霖以為他說香港,因為他自己是香港人,元霄媽媽也是香港人,駱董事長是青島的,所以這個家鄉(xiāng)只能是這兩個選項。
可是元宵卻說不是“不是坐船去,坐火車去,很遠,在邊境了”
白問霖這才知道他說的是呼倫貝爾。元霄睜著一雙無神的大眼睛說“我小時候就在草原長大的,我總是在夢里回去,呼倫貝爾的草很深,有我肩膀那么高,或許也有比你高的草。我躺在草堆里,環(huán)繞著我的是潔白的羊群”
“那是全世界最安靜的地方。”他露出微笑來。
白問霖一直記得很深,他想帶元霄去,跟他說“心臟換上了,我們就去。明年春天去吧”
元霄說好。
那里是高原,有心臟病是不能去的。
只可惜,白問霖滿懷著夢想,帶著他去美國換心臟,可元霄就在他的懷里睡著了,像開了一個小玩笑,白問霖喚他的名字,他不理,也不呼吸,就那么安靜地、悄無聲息地靠在他的心口,永恒地睡著了。
白問霖低下頭,從他的臉頰、吻到嘴唇,落下了一滴眼淚,打在元霄的皮膚上。
第二天,元霄把deo發(fā)出去了。
大約四天后,愛你一億光年劇組聯(lián)系到了元霄“駱先生,我是袁皓,光年導(dǎo)演。”
導(dǎo)演的名字不算大名鼎鼎,不過拍過的電影倒不少。好片也有,爛片也有,也拿過獎。元霄開天眼預(yù)測一下,光年大概率也是撲街的命了,這種俗套的愛情故事通常都不會大爆。
不過這跟他沒啥關(guān)系。
袁導(dǎo)演見到他很吃驚“駱先生讀大學(xué)了還是”
“大一、大一,成年了的。袁導(dǎo)您還是我學(xué)長。”元霄知道自己顯小,因為臉上有點嬰兒肥,沒辦法,小時候羊奶喝多了的下場。
袁導(dǎo)演哈哈哈,又問“另一位威廉先生呢”
這支小樣署名除了他,還有一個名字“威廉”。威廉是白問霖從小用到大的英文名,同時這也是他的中間名。這是他們香港人取名的習(xí)慣,英文名永遠是中文名的諧音。
而“威廉”的粵語叫法,正好與“問霖”同音。
元霄自然不可能用白問霖的真名,更不能讓白問霖出現(xiàn)。這劇組恐怕是把全部家當都拿給白問霖,都不夠買他作一首曲的身價。元霄一邊含糊地說“他不太方便,我替他出面。”一邊腦補著未來白問霖馬甲掉了,導(dǎo)演該有多吃驚,連電影的逼格都給抬了起來。
“這樣啊”袁導(dǎo)有些遲疑,“曲子是你們兩人作的那簽合同”
“我簽,我全權(quán)替他代理。”
合同擺在面前,元霄正要簽字,忽然抬頭道“對了袁導(dǎo),威廉有要求。他不允許任何人修改他譜寫的部分,必須遵照他的意思來。”
袁導(dǎo)“那哪些是他作曲的部分呢”
元霄有點尷尬“大部分都是吧。”他就編了個基礎(chǔ)的主旋律,白問霖根據(jù)他的主旋律改編,最后元霄再做收尾和后期。
元霄說“哪怕要修改,也要發(fā)給他聽。如果他覺得不滿意,就”
袁導(dǎo)“嗯”
“他說,不滿意的話,這支曲你們就不能用,所以流程應(yīng)該是,先改一下合同”元霄撓了撓頭。
白問霖的確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而且說一不二,必須要求所有人按照他的意思來,是個不折不扣的獨`裁者。
從袁導(dǎo)的工作室出去,元霄的手機就亮了一下,顯示轉(zhuǎn)賬已到賬。元霄沒有任何名氣,一支曲就四五萬,袁皓給了他五萬的價格,而且還跟他約了一首插曲,說“電影主題曲定下來是你發(fā)來的這支小樣,我們目前還需要一支相同風格,但是更悲傷一點的插曲。”他形容了一下,說這首曲子雖然悲傷,卻飽含一種最初的夢想的感覺,要給人希望。
袁導(dǎo)給了他一段歌詞和一小段旋律。
元霄挺高興,又有點不自信,說“我試試看吧,不合適的話,回頭您再找別人試試。”
他不知道他一走,導(dǎo)演就一拍大腿,和副導(dǎo)就笑開了“五萬塊,太值了太他媽值了,撿大便宜了”
元霄坐上車,把錢全部轉(zhuǎn)入了余額寶,打算當做明年帶白問霖回呼倫貝爾的基金。他打開票務(wù)網(wǎng)逛了起來。
白問霖湊過去問他“在看什么”
元霄頭也不抬“馬克西姆的票,快搶沒了,你看不看這里還有倆位置,他下個月來。”
白問霖便側(cè)過頭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元霄意識到了有什么不對,換了個語氣道“你想去聽嗎”
“你喜歡他”
元霄支吾道“有一點。”他手指在手機上點啊點,就怕票沒了。馬克西姆有一段時間也是他的男神,不過聽到最后,元霄最終還是回歸了最純粹的古典懷抱。社會發(fā)展是很快,可人類的思想是很慢的,他越是長大,越是喜愛古典樂,那是最接近靈魂的音樂。那種緩慢的情緒,和快節(jié)奏的都市生活搏斗著。而白問霖,就像個活在現(xiàn)代的古典主義鋼琴大師。
白問霖微瞇起眼“比喜歡我還多嗎”
“那倒沒有。”元霄老實地回答,“更喜歡你一些。”
“一些”
“不是,”元霄趕緊改口,真誠地睜大眼睛道,“很多,你是我的最愛。”他沒有騙人,他青睞的鋼琴家其實很多,但白問霖始終是他最喜歡的那一位,哪怕他從來不公開彈貝多芬,可他愿意彈給自己聽呀。
白問霖似乎喜歡他的回答,驀地笑了一下,很淺“那就去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