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在儲秀宮的幾日,宮嬤嬤對貴子貴女們的禮儀教導(dǎo)越發(fā)嚴(yán)苛,除掉每日里讓人疲憊不堪的練習(xí),宮嬤嬤還安排了宮人隨侍,目的在于監(jiān)督她們的言行舉止,儀容儀態(tài)。
相較于多數(shù)人的叫苦不迭,白果得益于之前桂嬤嬤跟平嬤嬤的悉心教導(dǎo),應(yīng)付起來倒也沒有那么艱難。
而除了百果之外,寧國公之女寧安容、戶部尚書之子陸止涼、當(dāng)朝太傅之女李仙兒、威武將軍之女薛雅茹等京內(nèi)頂尖世家子嗣的代表則仿佛早已將禮儀規(guī)矩刻入了骨子里,一呼一吸間,盡是舉止得體,儀容端莊,脾性氣度皆在眾貴子貴女中出類拔萃地很。
又幾日過去,貴子貴女們之間的派系也漸漸變得分明起來,摩擦偶有,但都是些私下腌臜的小伎倆。但大晉宮人都是人精,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大事,他們便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一時間,看似表面平靜的儲秀宮內(nèi),看不見的角落里盡是暗流涌動。
白果其實在這群貴子貴女中并不打眼,他雖是侯府公子,但因著寡言沉默,看起來性子慢又好拿捏,便也有那么一兩個有歪心思的在暗地里將他盯上,并籌謀在眾人一同練習(xí)走路步態(tài)時偷偷伸腳,欲讓白果出丑。
在宮嬤嬤面前當(dāng)眾失儀,要是摔出個四腳朝天的難看模樣,最嚴(yán)重是要被取消選秀資格。
白果對別人的惡意尚還一無所知,系統(tǒng)卻早早在心底拉響了警報,許是針對白果的惡意太濃烈,那兩人的腿腳還沒蹭到白果鞋尖分毫,系統(tǒng)就自動開啟了三級自衛(wèi)模式,實現(xiàn)星際中獨有的惡意反彈程序,在重力最作用下,壓得兩人一陣腿軟,小腿抽了筋似的不聽使喚,甚至抽搐不止。
“啊,好痛!”
“我的腿好痛呀!”
兩人同時叫出聲,抱著小腿痛到在地上打起了滾,什么世家子弟的形象皆無。
白果聽到兩人的痛呼,被嚇了一跳,吃驚轉(zhuǎn)過身,趕忙在心底問系統(tǒng):“神仙,他們這是怎么了?!”
系統(tǒng)得意說:“兩個想欺負(fù)你的壞胚子罷了,本仙方才小施一法,對他們略懲一二。”
白果不解,看向兩人的目光滿是復(fù)雜:“可我都不認(rèn)識他們,他們?yōu)楹我ξ遥俊?
系統(tǒng):“就是覺得你好欺負(fù)唄,人類么,都喜歡拿軟柿子捏。”
他們在腦海中對話時,儲秀宮的眾人也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自食惡果的兩人身上,紛紛小聲驚呼。
“停!”宮嬤嬤看出隊伍里的騷動,撥開人群走到中間,驚詫問,“錢貴子跟劉貴女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站在兩人身邊的貴女率先道:“嬤嬤,她們的腿似乎抽筋了。”
李仙兒的同伴曲華煙卻在此時小聲說:“可我怎么瞧著,這兩人像是得了羊癲瘋?”
宮嬤嬤耳朵靈敏,聞言厲聲道:“曲貴女慎言!”
“可我以前見過別人犯那羊癲病,也是這種模樣!”曲華煙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年前她從外與好友從郊外游玩歸家,守門的門房卻突然犯了病,四肢抽搐又口吐白沫地在地上打滾,她當(dāng)時被嚇住了,后來才從下人口中得知那病叫羊癲。
見她如此神態(tài),偏殿里的貴子貴女們不由信了許多,紛紛捂起口鼻離錢、劉兩人又遠(yuǎn)了些。
甚至有人小聲去問曲華煙:“這病會不會傳染人呀?”要知道前幾日,她們可都是在一處同吃同住,若兩人真的有病,那豈不是要害慘她們?!
宮嬤嬤神色冷厲,只得趕緊吩咐了幾個宮人將錢、劉兩人抬到軟塌上,又另外安排腳程快的去喚太醫(yī)來看。
白果站在人群中,見太醫(yī)院御醫(yī)前來為兩人號脈,翻看眼皮舌苔等動作,小聲在腦海擔(dān)憂說:“神仙,你不會讓他們真的得了曲姑娘說的羊癲病吧?那病好治嗎?”
“羊癲病是不可能了。”系統(tǒng)仔細(xì)給他解釋說,“防護(hù)系統(tǒng)只是反彈了他們的惡意,按照系統(tǒng)針對惡意程度的判級,這兩人的腿疼之狀三日后才能夠漸漸恢復(fù)。”
白果抿唇:“這樣啊。”一段話下來,他雖聽明白了大概,卻也不由心道神仙就是高深莫測,凈又說一些他聽不懂的神仙語了。
而長榻邊,診脈的太醫(yī)替錢、劉兩人虛虛探完脈,緩緩眉心蹙起,莫測道:“還勞煩諸位將這兩位公子姑娘移入室內(nèi),方便老夫替他們施針一二,減緩?fù)闯!?
宮嬤嬤問:“大人可知錢貴子同趙貴女是得了什么病?”
太醫(yī)捋捋下巴上的一撮胡須,閉眼搖頭,擺手道:“不好說,不好說。”
待兩人被宮人抬到室內(nèi),側(cè)殿內(nèi)等候的貴子貴女中則越發(fā)議論紛紛,有人覺得錢、劉二人是被人用計陷害,但像是曲華煙之類則堅定以為兩人就是犯了羊癲之病。
但不論如何,錢、劉二人出了這事,肯定是不能繼續(xù)留在宮中了。
果不其然,半盞茶后,宮嬤嬤便吩咐了宮人去宮外錢、劉兩府上遞話,只讓家里人用馬車來接。
眾人唏噓不已。
許是錢、劉兩人被遣回宮外刺激了剩下的三十四位備選之人,后面兩日,儲秀宮倒陷入了真正的平靜中,就連總是與寧安容針鋒相對的李仙兒也偃旗息鼓,徹底消停下來。
到第九日,按大晉例,便到了貴子貴女們殿選的日子,也是決定去留與命運(yùn)未來的最后一輪。概因當(dāng)朝元后鳳逝,后宮無主,所以此次大選,殿選便被安排在了太后的壽康宮中。
終于迎來這一日,貴子貴女們終于換下儲秀宮中發(fā)放的統(tǒng)一選秀服,在忐忑與不安中換回符合皇宮規(guī)制的華美衣衫。而宮人這回也算體貼,特意給每間屋里送了上好的水粉胭脂。
貴女也就罷了,這是讓貴子也一起用?
白果手足無措地托著手里散發(fā)著濃郁香氣的香盒,捧給聞素書:“聞公子,你、你用嗎?”
聞素書面色不變,腳下卻淺淺退了一步:“……不必。”
白果抿唇,苦惱說:“我、我也沒用過。”
“東西拿來!”譚青松從門外走進(jìn)來,一把搶過白果手里的胭脂盒,毫不客氣說,“你們既都不用,那就都給我好了!”
白果雖氣他搶東西的動作粗魯,但那胭脂盒自己也的確用不來,便隨了譚青松去。
等眾人在儲秀宮的院子里集合時,白果這才驚奇地發(fā)現(xiàn),除了貴女們盛裝打扮過之外,有許多貴子也畫上華麗精致的妝容,便是平日里只有七分好看的,此時也成了九分驚艷。
白果咽了咽嗓子,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
“不用覺得自己不如別人。”聞素書淡淡的聲音響起,“你比他們好看。”
白果眨眨眼,小聲羨慕說:“聞、聞公子才是真的、真的好看呢。”
聞素書看出白果是真心實意地稱贊自己的容貌,露出一絲清淺微笑。
話又說了幾句,之后兩人便各自歸入宮嬤嬤安排的位置,在宮人們的帶領(lǐng)下,緩步往壽康宮的方向走去。
此時,壽康宮內(nèi)。
“張貴君到!”
“榮妃娘娘到!”
“惠妃娘娘到!”
“麗嬪到!”
“今兒個哀家這里倒是熱鬧。”趙太后手里捏著一串佛珠,她雖年近花甲,但身體不錯,經(jīng)過細(xì)心保養(yǎng)的圓潤面容上掛著佛爺般慈和的笑,“你們這幾個小蹄子,平日連個請安都是懶散,今日一早倒是坐不住了。”
榮妃入了坐,不由捂嘴笑道:“太后娘娘莫要說笑,臣妾可沒有,只不過是聽說寧國公竟將府里的姑娘送進(jìn)宮,這心里實在好奇罷了。”
“你好奇什么。”惠妃拿著茶盞,輕抿一口,“左右等她與咱們成了一家姐妹,你何時想看不成。”
麗嬪插嘴說:“嬪妾聽說,寧家姑娘頗有文淑德皇后當(dāng)年風(fēng)姿。”
她口中的文淑德皇后即是先皇后,而在座諸位嬪妃聽麗嬪一言,臉上雖笑意不變,卻不免在心頭嗤之以鼻。本來么,都是嫡親親的姐妹,哪有全然不相似的呢?
趙太后心底也跟明鏡兒似的,只在這時轉(zhuǎn)頭看向張貴君,面帶擔(dān)憂道:“貴君身體可大好了?”
張貴君素來病弱,每日都需先服用一枚凝氣丹后方可起床活動。往常時候太后憐惜,都是免了他的請安,但今日帝王選妃,張貴君身為如今宮妃第一人,卻不好推辭不到場,于是這會兒氣色看起來便頗為憔悴蒼白。
張貴君輕咳了幾聲,面色透明一如白紙,低聲說:“勞煩太后娘娘體恤,臣妾無事。”
趙太后不放心他,命身邊嬤嬤端了一盞人參燕窩粥來,待張貴君喝下幾口,看他臉色逐漸紅潤了才罷。
“皇上駕到!太子殿下到!豫王殿下到!靜王殿下到!秦王殿下到!”
太監(jiān)一長串的唱報傳入壽康宮中,一眾嬪妃起身,躬身相迎。
趙太后也站起身,往前迎了兩步笑道:“陛下怎么這般早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