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陽咣的一聲撞開門板沖進(jìn)了屋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將一封信塞到了馮少棠手里。
“小……小……小叔被蠻子圍困沙漠!這是他托人給你捎來的信!”
馮少棠正在謄寫書卷,聞言只覺得心頭一緊,驚得毛筆都脫了手,弄得滿紙墨污。她顧不得毀了的字,忙展開信,卻見信上只寫了兩個字:信我,幫我。除此之外并沒有第三句話。
這廂李旭陽喘著粗氣把李琰澤怎么帥軍去救陳東升的部隊(duì),又怎么被叛徒楊武出賣,堪布脫大軍封堵出漠口的事全說了。
“……小叔是真勇士!自己只帶了兩百人,便引走了蠻子兩萬大軍!陳將軍才得以脫身!”李旭陽猛拍大腿道,“可惜小叔走的時候,點(diǎn)兵沒選上我!要不我此刻也成了兩百英雄之一了!”
馮少棠顧不得搭他的茬,只深吸口氣,努力靜下心思,思索琰澤信上著兩個詞的意思。
信我。尚且容易解釋。琰澤走的時候許諾過會盡快回來,這信我二字估計(jì)是想告訴她要相信他,一定能平安返回。
幫我呢?難道是幫他求救兵?不!不對!不會這么簡單!陳東升可以說是琰澤拿命換回來的,若是求救兵,陳東升自會去苦求大帥,琰澤又何須特特的致信給她?她一不涉軍,二不懂兵,又能求什么救兵?
那他到底要她幫的是什么?
她閉上眼睛,設(shè)身處地想象。沙漠、圍困、大軍……琰澤若真心要脫身,其實(shí)并不是只有引得蠻族大軍聚攏一條路可走,他那么聰明的人,又為何要做此困獸之斗?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故意的,那么他的真實(shí)目的……
馮少棠突然睜眼,沖李旭陽道:“琰澤就給我一人寫了信嗎?可有給大帥或者其他人的信?”
李旭陽停了口,想了想道:“并沒有,陳將軍只帶回了給你的信,小叔甚至連句口信都沒捎回來!”
馮少棠雙眼一亮,心中豁然開朗!
陳東升逃出升天后,回來自然是求救兵。琰澤之所以沒讓他捎回明確的信息,只可能是一個原因:就是他知道哪怕給了信,陳東升也會違背他的意思,隱下不報!所以琰澤選擇了只給她送來了猜謎般的信!
那么他想要表達(dá)的真實(shí)意思,應(yīng)該就是不要救兵!
他為什么不要救兵?這和之前的揣測:他故意引誘蠻族大軍聚攏一處就相呼應(yīng)了!是為了牽制!
“去年秋天南下的堪布脫大軍,約莫有多少人?”她又沖李旭陽問道。
李旭陽想了想道:“好像是七八萬吧,我聽爹提過。”
這就對了!堪布脫的主力并不在大漠,而是蹲守在西北營附近,準(zhǔn)備調(diào)虎離山!琰澤大約是猜到了,所以他只身牽制了兩萬蠻軍!他想要的是她勸服李大帥不要派兵去救才是!
想通了一切的馮少棠,卻沒有半點(diǎn)欣喜,只是滿心苦澀。她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將信箋在掌心揉成了團(tuán)!
他要她幫自己阻攔救兵,她卻又如何能做得到?
她不懂兵法,更是想不到兩百人在兩萬人的封堵下,如何能熬到脫身?她只知道沙漠艱險,十人九不還!
她此刻只恨不得西北軍傾巢而出,進(jìn)軍沙漠!憑借西北軍的實(shí)力,要絞殺兩萬堪布脫蠻軍當(dāng)是十拿九穩(wěn)之事!守不守關(guān),封不封土,又與她何干?她只關(guān)心琰澤能不能安全回來!
可是琰澤卻偏偏只給她寫了信!
他相信她能猜到自己的心思,能幫助他完成宏愿!所以他只全盤托付給了她!
她……究竟該怎么辦……
“我爹也去求我爺爺了!大帥營帳前跪了一地的人!少棠兄弟,你放心!我爺爺定然會派人去救小叔的!”李旭陽的一句話驚醒了馮少棠,她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幾次起伏,心中煩亂不堪。
“你……你怎么了?”李旭陽見狀不由問道。
馮少棠臉色青白,咬緊的下唇已見血痕。心中的滔天駭浪令她幾乎難以呼吸,最終她抖著手又緩緩展開信,第一個詞:信我!
是的!她當(dāng)信他!信他的能力!信他能自己回來!
她咬緊牙關(guān),將所有害怕,所有擔(dān)憂都盡數(shù)隱藏到心底,只反復(fù)對自己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琰澤甘冒生命危險也要布下的局,最終變作一場空!
馮少棠起身叫道:“我爹呢?你看到我爹了嗎?”
卻說李大帥點(diǎn)兵布將,整軍一新,剛帶著隊(duì)伍走到城門口,卻瞧見了門口一老一少兩個熟悉的身影。
馮閣老被馮少棠扶著,站在破敗的城門口,翹首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