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連喬毓自己都驚住了。
首次出陣,連斬三將,難道自己從前是個將軍
哪有女郎做將軍的
簡直是聞所未聞。
總不能是造反頭子吧
為什么心里隱隱覺得這個猜測更可靠點。
喬毓烏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臉色卻平靜如初,看一眼許樟,輕輕道“先處理殘局吧。”
與許樟同行的侍衛(wèi)們盡數(shù)戰(zhàn)死,于情于理,都不能暴尸荒野。
許樟回首四顧,潸然淚下,向二人長揖到地,自去尋了工具挖坑,將侍衛(wèi)們掩埋,喬毓與蘇懷信心生不忍,同樣下馬相助。
收拾好一切,已經(jīng)是午后時分,幾人或坐或立,靜默無言。
許樟坐在地上,面色灰白,唯有眸光還帶著幾分光彩,直勾勾的盯著那草草立就的墓碑看。
半晌,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濕泥,啞聲道“我叫許樟,樟木的樟,家父寧國公許亮,二位應(yīng)當(dāng)聽聞過。”
喬毓對此一無所知,下意識去看蘇懷信,后者頓了頓,解釋道“寧國公許亮,乃是追隨太上皇與今上起兵的功臣,也是大唐十六衛(wèi)之一,至于這位許兄”
他從不說人長短,又是私隱,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
“也沒什么不好說的,”許樟知曉他好意,微微一笑,道“我母親是寧國公的結(jié)發(fā)妻子,年老色衰之后,又被他拋棄,我們母子二人,也被送回老家。這是我第一次到長安來。”
喬毓能理解自己問起父親時,他那句“也死了”是怎么回事了,靜默片刻,道“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許樟以手掩面,長嘆口氣,道“我心里亂的很,頭腦中更是毫無思緒,勞煩二位暫且收留幾日,屆時自會離去。”
喬毓看了眼蘇懷信,再看眼許樟,總覺得自己像是屎殼郎在滾糞球,身邊人越來越多。
這想法叫她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道“那就走吧。”
驟然遇到這等驚變,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許樟隨他們回到客棧,勉強(qiáng)吃了幾口飯,便仰面栽倒,就此昏睡過去。
喬毓左右看看,心頭愁的緊自己那點兒事都沒搗鼓明白,身邊又添了別的事。
她禁不住想嘆氣,見蘇懷信坐在一側(cè)擦刀,心下一動“方才你說起大唐十六衛(wèi)”
蘇懷信看她一眼,道“圣上定鼎中原之后,論功行賞,平定了十六位出力最多的功勛,便是大唐十六衛(wèi)。”
喬毓撓了撓頭,道“你聽說過新武侯府嗎”
“聽說過,”蘇懷信道“十六衛(wèi)之中,新武侯府居第十三。”
“哦,”喬毓松了口氣,道“那也不怎么樣嘛。”
“”蘇懷信哽了一下,道“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喬毓想了想,道“那衛(wèi)國公府呢”
蘇懷信道“太上皇與圣上征戰(zhàn)天下時,喬氏一族居功甚偉,又是明德皇后的母家,居十六衛(wèi)之首。”
喬毓點點頭,又好奇道“第二是哪一家”
“常山王李琛,”蘇懷信道“常山王出身宗室,是太上皇的從侄,身份自然貴重,他的妻室,便是明德皇后的長姐,也是喬家的長女。”
喬毓又道“第三呢”
蘇懷信道“鄭國公魏玄多謀善斷,乃是圣上的肱骨心腹,十六衛(wèi)中居第三位。”
喬毓沒聽說過這個人,眨眨眼,又道“那第四”
蘇懷信剜她一眼,忍無可忍道“你是哪個屯子里冒出來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喬毓與他有些相熟,遲疑幾瞬,坦然道“我之前生了場病,從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蘇懷信目光微動,詫異的看了她一會兒,道“原來你不叫葛大錘”
“”喬毓額頭青筋繃起老高“你不也不叫鐵柱嗎”
蘇懷信聽她如此說,竟忍不住笑了,忽然明白她為何孤身在外了“你是不是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家居何方了”
喬毓悶悶的“嗯”了一聲。
蘇懷信想起她專程向自己打聽京中是否有與荊州有所牽扯的門戶,又問是否有無走失兒女的,心下明了,失笑道“既如此,告訴你也無妨。喬氏一族起于江東,祖地便在荊州;光祿寺卿、刑部侍郎都曾在荊州任職,也與此地頗多牽扯,此外還有些人家,稍后我一并寫與你看便是。”
喬毓只聽了第一句,便覺心臟咚咚跳的飛快“喬家祖地便是荊州嗎”
蘇懷信道“正是。”
喬毓怔在當(dāng)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她醒來后,便只記得自己叫“喬毓”,有一副同明德皇后相似的面孔,對于喬家祖地荊州又頗覺熟悉
難道她真是喬家的女兒
可是,依據(jù)蘇懷信所說,喬家居大唐十六衛(wèi)之首,長女嫁與實權(quán)宗室,幼女更是今上元后,這等家世,怎么會叫自家女兒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