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
新武侯夫人雖也擔(dān)憂,卻還是強硬著臉,嗤笑道“深更半夜過去兩個男人,誰知道做了些什么她去跟老太爺告狀,我們固然沒好果子吃,她也一樣大不了將事情宣揚出去,到那時,她便是一步廢棋,魚會死,網(wǎng)卻不會破。”
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新武侯世子心中有些煩躁,想起喬毓綺麗的面龐與那曼妙身姿,眉頭大皺“就不能再想個法子嗎”
他氣悶,新武侯夫人心中如何會痛快,面色陰沉良久,忽然道“我記得,你似乎同她交情不壞”
新武侯世子神情訕訕“是不壞。”
“那便沒必要多糾纏了,”新武侯夫人瞧出了兒子的小心思,冷笑一聲,道“再過幾日,便叫你媳婦請她喝茶,一壺藥悶倒,弄出去便是。”
新武侯世子遲疑道“是否太過明目張膽了”
“昨晚難道便不明目張膽”新武侯夫人恨聲道“只要先一步將人弄出去,老太爺再氣,也不會深究。”
她見兒子似有躊躇,心下更怨“男人便要有男人的樣子,畏畏縮縮,算怎么回事”
新武侯世子面色窘迫,再想那活色生香的美人,便定了心“都依阿娘便是。”
第二日是個好天氣。
喬毓早早起身,照舊梳洗過后,還起了興致,要去探望染病的二娘。
碧池聽得一怔,旋即又干笑著勸阻道“六娘,你與二娘之間有些誤會,貿(mào)然前去,怕是”
“親兄弟沒有隔夜仇,親姐妹也是一樣,我與二姐姐骨肉情深,豈是你能挑撥的”
喬毓沒好氣的看她一眼,又道“昨夜你做什么去了,怎么不在”
碧池是新武侯夫人的人,自然聽從她吩咐,昨夜被人叫走之后,便知六娘晚上要糟,哪知第二日回來,人卻還好好的,倒是真嚇了一跳,只能繼續(xù)留下,虛與委蛇。
聽喬毓這樣問,她心下驚駭,臉上卻賠笑,請罪道“奴婢昨夜腹痛,實在是熬不住了,六娘見諒”
“哈哈,仔細笑掉我的牙,”喬毓手中捏一把折扇,側(cè)頭瞥她一眼,嗤笑道“天下間哪有主子體諒奴婢的道理”
“跪下,”她一腳踢在碧池腿彎,笑容刁蠻而又惡毒“跪到我高興再起來。”
碧池面頰慘白“六娘饒命,奴婢,奴婢”
喬毓如何會聽她解釋,一指身后兩個女婢“你們在這兒盯著,若叫我知道她站起來了,你們倆就等死吧”
府中知曉喬毓真正身份的,也就那幾個人罷了,其余人眼里,六娘是侯爺與夫人最心疼的女兒,更是葛老太爺?shù)恼浦袑殻瑢τ谒脑挘绾胃曳笱埽Σ坏c頭應(yīng)承。
喬毓的心緒似乎好了些,重重哼了聲,出門去了。
過了月末,便是四月初一。
府上的規(guī)矩,每到初一、初十、二十、三十這些整日子,都要舉家團圓,行家宴的,今夜也不例外。
葛老太爺坐在上首,底下是新武侯夫婦,再往下,卻是府中的郎君、女郎,言笑晏晏,其樂融融,氣氛頗為和暢。
已經(jīng)到了四月,便是進了春天,只是昨夜刮了場風(fēng),葛老太爺似乎有些受涼,新武侯夫人便叫人重新備了暖爐,又將窗扇閉合,免得老太爺病情加重。
喬毓坐在暖爐邊兒烤梨,約莫過了半刻鐘,便嗅到甜香味兒出來了,張媽媽湊過去討趣兒“六娘烤了四只梨子,卻不知是給誰的”
喬毓道“老太爺一只,阿爹阿娘一只,還有一只是我的。”
老太爺心緒頗佳,笑瞇瞇道“有孝心是好事,但也別忘了你的兄弟姐妹。”
“我開玩笑呢,”喬毓“噗嗤”一聲笑了,轉(zhuǎn)目四顧,道“大家都有份兒,家里又不缺這幾個梨。”
眾人齊齊笑了出來,又出聲道謝。
新武侯世子離喬毓最近,略微側(cè)身,便能嗅到她身上的清香氣,他前后飲了幾杯酒,已然有些醉了,低笑道“六娘,你熏得什么香真是好聞”
“是嗎”喬毓一抬衣袖,笑吟吟道“你要不要湊近些聞”
色令智昏,新武侯世子恍若身在云端,深深嗅了一口,便覺心醉了,身也醉了,舌頭也有些不聽使喚“好息以昂啊”
短短三個字說完,右手竟捏不住筷子,順勢栽倒在地。
新武侯夫人不喜喬毓,格外留意她舉止,故而也是眾人之中頭一個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的“大郎,大郎怎么回事”
這話說完,她便嗅到一陣極淺淡的清香,但覺骨軟體酥,身子一歪,栽在了桌案上,其余人也是如此。
喬毓見周遭人都癱軟下去,面色擔(dān)憂,神情慌亂“呀,這是怎么了”
她到新武侯夫人面前去,伸手搖晃一下,見她人雖醒著,卻說不出話,臉上憂慮之情愈重,狠狠甩了她幾記耳光,呼喚道“阿娘,你醒醒啊,你怎么不說話了阿娘,阿娘”
燭影輕搖,暖香,內(nèi)室中一片靜謐,無人言語。
唯有一雙雙眼珠,沾滿了驚恐,在眼眶中不安的滾動,將主人此刻的驚駭與悚然盡數(shù)傳達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喬毓歪著頭看了會兒,又驚慌喚道“來人,快來人,出事了”
室外同樣寂靜的嚇人,仿佛這座宅院被隔離到了另一個世界,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響。
“哦,我忘了,”喬毓神情漸漸平靜下來,她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笑來“老太爺賞他們酒吃,吃過酒,他們便睡了。”
“咦你們怎么都這樣看著我”
喬毓咧開嘴,牙齒森白,放聲大笑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么無惡不作的魔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