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煙帶著一股極為清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張賀心知不妙,想要屏住呼吸,卻也晚了,眼皮子一合,身體軟倒,就此昏死過去。
魏平見狀大吃一驚,顧不得看他情狀,便自腰間拔出匕首,目光警惕,身體緊繃,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敵人。
閉合的窗扉被人從內(nèi)推開,喬毓出現(xiàn)在窗前,瞟了軟倒在地的張賀一眼,吩咐道“把你的玩具放下,然后再把他弄進(jìn)來。”
魏平“”
“午夜寂靜,我若是喊一聲,保管會驚動別人,事情鬧大,你背后的人或許能夠保全,但你卻死定了,還會牽連家眷。”
喬毓兩手環(huán)胸,輕描淡寫道“你老子娘死了沒家里可有兒女嗎”
魏平原本還有些他念,被她說中痛處,神情不禁動搖起來。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被人驅(qū)使的小人物,即便有新武侯世子擔(dān)保,對府上女郎動手時,心底也是打顫的。
此事辦成了,新武侯世子為掩人耳目,興許會殺人滅口;若是辦砸了,葛老太爺不忍處置親孫,卻會拿他泄憤,兩下里都不討好。
魏平心下遲疑起來,目光幾轉(zhuǎn),終于一咬牙,攙扶著張賀,二人一道進(jìn)了內(nèi)室。
屋內(nèi)沒有點燈,光線昏暗,他略微適應(yīng)了會兒,才能瞧見面前人影。
喬毓坐在椅上,托著腮看了他們一會兒,悠悠問道“是夫人叫你們來的,還是世子”
魏平略經(jīng)躊躇,道“是世子吩咐的。”
“哦,”喬毓并不覺得意外,點點頭,又道“叫你們殺了我,再挪出去”
魏平聽得微怔,下意識搖頭“不,世子只吩咐我們將人帶出去,剩下的便不歸我們管了”
“將我?guī)С鋈ァ眴特褂行┯牣悾乃嘉樱傧肫鹦挛浜钍雷涌醋约簳r的黏膩目光,頓時明白過來,心下一陣惡心。
她神情冷淡下去,面籠寒霜,內(nèi)室中光線幽暗,魏平抬眼一瞧,竟覺有些森寒,忙垂下頭去。
喬毓掃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左邊兒架子上有只白瓷瓶,拿起來,砸到他頭上。”
魏平竦然一驚“六娘,這”
喬毓定定的看著他“你們倆必須死一個,他不死,你死。”
初春的夜晚還有些涼,魏平的額頭卻生了汗。
他與張賀無甚深交,但既然是一道出來的,貿(mào)然死了一個,新武侯世子那兒卻不好交差。
他不想從命,遲疑幾瞬,手便摸到了腰間匕首上。
一個閨閣女郎罷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早先肯進(jìn)門來,是以為她有什么好主意,才肯勉強一聽,現(xiàn)下她既強人所難,自己又何必順從。
魏平定了心,臉上仍舊是原先神情,手卻捏住了匕首把柄,即將出鞘之際,卻聽喬毓冷笑一聲,一腳踢向自己小腹。
魏平不意她敢主動出手,倒是一怔,旋即身體后退,避開了這一腳,哪知喬毓順勢騰空而起,另一條腿重重踢到他脖頸,猛地捏住他手臂,“咔嚓”一聲,生生卸了下來。
魏平雖有些拳腳功夫,卻也不曾吃過這等苦頭,分筋錯骨的劇痛襲來,一聲痛呼便到了喉嚨,喬毓一拳打在他下頜,硬生生逼他咽了下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
喬毓見他癱倒在地上,面色漲的青紫,只是冷笑,舉起那只花瓶,“砰”的一聲,擊中了張賀后腦,他在昏迷中抽搐幾下,不多時,便見殷紅的血色蜿蜒而下,人也沒了氣息。
魏平雖是新武侯世子身邊護衛(wèi),卻不曾親手殺過人,眼見喬毓殺人如殺雞,冷汗頓出,兩股戰(zhàn)戰(zhàn),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她,掙扎著往門外爬。
喬毓撿起他掉落的匕首,推開三寸,便見寒光凜冽,笑了笑,又一腳踩在他背上,陰森森道“你逃不掉的”
寂靜的深夜,旁邊是同伴尚有余溫的尸體,身后是殺人狂魔,魏平遭遇到了人生最瘋狂最刺激的一刻,八尺男兒,激動的掉了眼淚。
喬毓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顆氣味古怪的丸藥,丟到魏平面前,花瓶高高舉起,笑容猙獰道“要么吃,要么死,你自己選。”
魏平哪里還有別的路可走
他流著淚,將那顆味道古怪的藥丸吃了。
“很好,”喬毓將腿收回,又將花瓶放回原地,笑著問他“你不會覺得那是糖丸吧”
難道是毒藥
魏平隱約猜到那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是面對著喬毓,總覺得將信將疑閨閣中的女郎,從哪兒去弄毒藥
喬毓含笑為他解釋“你不知道,我很喜歡調(diào)香嗎”
魏平訕笑兩聲,低下頭,不敢再表露情緒。
喬毓瞥了地上張賀一眼,厭惡道“帶他回去復(fù)命,就說你們來時,正逢我起夜,先一步被發(fā)現(xiàn)了,我失手殺了張賀,卻也受了驚嚇,你趁機帶他逃走。”
魏平在心里左右思量一會兒,倒覺得有些可行,正躊躇間,卻聽喬毓又一次開口了。
“你是侯府中人,辦起事來也便宜,”喬毓眉宇間流露出幾分笑意,徐徐道“想法子弄一份籍貫證明,想必也不難吧”
新武侯夫人自以為安排的滴水不漏,能將喬毓這個心腹大患除去,不想她運道竟這般好,生生躲了過去。
她心中失望,新武侯世子也是如此,失敗過一次,喬毓便生了警惕之心,想再來一回,可就難了。
夜色深深,一片寂靜,這無邊無際的黑夜之中,似乎正孕育著什么怪物。
新武侯世子有些憂心“她會不會去向老太爺告狀如此一來,我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