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阿羽喜歡的真是舞霓,也只是令她心里好受些罷了,并無絲毫益處。就這一世的變局而言,喜歡她說不定還稍好些。
樂韶歌便又問,“心魔是何時開始出現(xiàn)的”
阿羽果真就不肯多說了。
樂韶歌便也不徒勞追問,只仔細回想往事。
冬至之前已不必追思了她定然沒察覺到異樣,不然上一世也不會放任阿羽下山。
便只尋思自己重生之后種種。
直到她拉著阿羽一起練劍時,阿羽應(yīng)當(dāng)都還是好的。樂韶歌想。她能從那些天他的劍舞中感覺出來,能有機會和她單獨切磋,阿羽很滿足。完全不像是將她當(dāng)成心魔,隨時都在等她斬過去,或是想要斬了她的模樣。
還真只能追溯到那一日她見香孤寒。
那日他先是莫名其妙發(fā)了脾氣,然后就漸漸開始控制不住殺氣了。
樂韶歌腦中忽就醒了一醒。
該不會該不會,阿羽是嫉妒了吧
能修天音九韶者,按說嫉妒心都不會很強。因為修天音九韶前就已修成了喉間玉,確知自己天賦異稟。再受獨門鑿脈之法加持后,資質(zhì)更是一騎絕塵,無可匹敵。他們這一代三人,資質(zhì)最差如樂韶歌者,既不比舞霓天生一脈樂神血,又不比阿羽鑿脈為琴,也一樣縱橫香音界,掀翻香音界第一豪門水云間跟掀著玩兒似的。有誰能令他們嫉妒
何況天音九韶清圣平和,還有大韶這種專注于自我認知和領(lǐng)悟的定海神針一樣的鎮(zhèn)心魔大曲。
縱然偶有不平,按說也不至于偏執(zhí)成魔。
但凡事都有例外。
九歌門歷史上確實曾有內(nèi)門弟子因妒而生執(zhí)障,叛出九歌門。入魔后還創(chuàng)了不少禁章,單是一曲須摩提就殺得香音秘境幾成人間煉獄,至今仍令人談之色變。
當(dāng)然,阿羽此刻的問題應(yīng)當(dāng)沒這么嚴重。但,上一世阿羽入魔后,似乎確實也將須摩提給發(fā)揚光大了。
樂韶歌心累。
“是因為香孤寒嗎”樂韶歌終于還是問出來了。
而阿羽的面色果然也立時冷漠起來。
“為何提他”語氣也生硬得很。
這反應(yīng)
樂韶歌想了半天,才捉到個委婉些的說法,“你曾問我,若遇見了比你強的人,將如何待他。”
阿羽靜默了片刻,“你覺著他勝過我。”
“只比你略坦率可愛些罷了。”
“那么,”阿羽輕輕問道,“你又是否待之如常人而已”
樂韶歌搖了搖頭,“他是我的朋友,我同他相識時還不認得你。不過,你大可不必將他放在心上。我和他,也只是尋常知音罷了。”
“尋常知音嗎”阿羽忽就露出些厭惡來,“你所用之香從那日起便再沒變過,這也能算是尋常嗎”
這這還真是個不小的誤會。
樂韶歌下意識摸了摸眉心梅花印。
樂修嗜香,亦食香。樂韶歌雖不比舞霓那樣,因特殊的體質(zhì)而嗜香如命,鼻子尖到哪怕幾十里外一縷雜香燃起她也能辨別出品種,但也確實有幾款她格外鐘情的香,且每一款都很不俗。
然而,清香傳得天心在,未許尋常草木知。
再名貴的香,在真梅天香面前,也不過是俗花俗草俗木罷了。如何掩得住其孤傲清寒
但她身上有梅花印的事,卻不能輕易透漏給旁人知道。自然更不敢讓阿羽知道。
“就是尋常啊。”樂韶歌臉都不紅一下,“他制香的技藝當(dāng)世無人可比。難得見他一次,不向他討幾封,豈不是太虧”
阿羽噎了一噎如此正論,身為樂修還真是無法反駁。
“他耗費如此心力布下香陣,就為見你一面。他還當(dāng)著你的面”大概又想到了更衣沐浴一事,阿羽臉都氣青了,“縱然你待他尋常,也未妨他別有居心。”
樂韶歌心想,你倒管起旁人怎么想了,你連自己都管不住
畢竟事關(guān)她和香孤寒的清白雖說香孤寒未必會當(dāng)一回事,但他家那些老菜幫子可是相當(dāng)當(dāng)真。他們倆還沒什么呢,他們已經(jīng)在防著她把他們家小天真給拐走了。若再傳出些什么香菇還不定會被他們怎么看管起來呢。
“他對我就更無任何居心了。”樂韶歌便輕笑起來,“他嘛,他大概至今還不知我是女子吧。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覺著有什么區(qū)別。和你我不同,他是純粹的香音之靈,肉體于他,就只是一件寄魂之物罷了。”
一縷梅魂點霜魄,塵愆不染香孤寒。
將他曳入紅塵,牽扯進此間瑣事之中,樂韶歌其實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我和他之間,光風(fēng)霽月清白無誤,就只是最純粹不過的知音罷了。你若因他而有什么想不開,”樂韶歌笑道,“那就真的是自尋煩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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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巢老竹因常年單身碼字無人陪聊而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