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投身九歌門門下的樂修,有誰不想修韶音正法
樂韶歌沒被自家?guī)熼L們齊齊出面站臺給嚇住,反而被外門弟子們的熱情給嚇到了。
而講經閣律講師們卻無一感到喜悅,趁著臺上群情激昂時,無聲無息的悄然離去。回自家地盤關起門來開始商討。
樂韶歌正在答疑解惑,耳邊便有秘音傳來講經閣十二律講師們邀她去蓮花峰開會。
樂韶歌料想必是為她改編了大武正傳的緣故,師門尊長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于是欣然應允。
阿羽見狀,默不作聲抬步跟去。
舞霓聽宣講時打了一路哈欠,好不容易等到枯燥的講經課結束了,正要去纏磨樂韶歌單獨給她開小課呢,便見樂韶歌向個三尺高的白胡子老頭做了個揖,隨即出觀止樓,駕上青鸞,徑往后山蓮花峰去了。
那三尺丁白毛老頭樂舞霓認得,是蓮花峰講經閣的傳音鳥,原形是只圓滾滾的白頭鸚鵡。樂舞霓剛到九華山時還捏著玩過,誰知沒幾年后它就修成個豆丁兒也似的白毛老頭。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報復她當年輕薄之舉。
比起那只討喜的鸚鵡,講經閣十二律主就可怕多了。這十二人都是她們師祖和師父一輩的長者,主要掌管外門弟子的修行,除了每年二十四次大課,基本不同內門弟子打交道。可只要一有機會打交道,就必然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哪怕她喘口大氣眨眨眼,他們都能挑出毛病來訓誡她。若僅這么對她也就罷了,她大師姐何等英明神武、勞苦功高,累死累活、一次養(yǎng)倆,竟也每每被他們橫眉冷對。簡直豈有此理。
樂舞霓覺著,他們就是想推阿羽接任掌門,故而處處打壓她們師姐妹兩人罷了。
因此見他們請樂韶歌過去,她便覺憤憤不平,生怕她師姐此行吃虧。
美目流眄。
片刻后她便也喚了迦陵出來,往迦陵懷里一跳,“去蓮花峰,載我一程。”
樂韶歌踏上蓮花峰,青鸞化光,重新隱入她衣上所繡的山河圖中。
它似是分外不滿,猶然在她耳邊抱怨,“真是掂不清自己的斤兩,本座修煉數千載,還是頭一次遇到講經閣傳召掌門問話的情形。”
“是代掌門。”樂韶歌心情好,隨口替他們解釋,“何況他們都是我的長輩。”
“長輩那你可知曉什么是韶”
“呃”她修的就是韶,當然知道。但想來她的答案定然不是青鸞要說的那個。
“韶乃至清至圣之天音,是萬籟之君,音之主也你見有那家臣子敢以主君的長輩自居”
樂韶歌忍俊不禁,心想原來鳥兒界也講君臣主輔這一套啊,也是好玩兒。
“好啦好啦,都是小事。”
她正欲往講經閣里去,便見五彩華光自后而來,生生將云煙繚繞的經閣重地映照得霓霞氤氳。
卻是阿羽駕著他的白孔雀、迦陵抱著她的小師妹,緊隨而來。
兩只仙鳥毛羽雍容招展,連纖毫之末也透著瑞光仙氣兒,美得讓樂韶歌也不由屏息片刻。
兩人一左一右落足在樂韶歌身側。
白翎和迦陵便也化了彩光入衣,變成他們衣上紋繡。卻依舊不忘招搖迦陵素來不和舞霓爭艷,也就罷了。阿羽那只白孔雀卻躍上綠萼梅枝頭,純白如瀑的尾羽便在他外衫后背上鋪展開來。那白羽炫目如錦緞,又如拈羽為線細細繡成。生生將一件尋常的竹青色外衫化作了一件煌煌赫赫的白羽氅。
卻越發(fā)襯托得阿羽骨秀神清,姿容俊逸。
舞霓見狀十分不滿,“是來給師姐助陣,把自己弄這么顯眼做什么”
阿羽就當她不存在,但看上去似乎有一瞬很想揍她。
樂韶歌扶額你們倆夠了啊
至少還知道來給她助陣,樂韶歌心里當然是高興的。
橫豎不能將他們攆回去,只得故作嚴肅的叮嚀,“安安靜靜的跟在后面,不許對長輩不敬。”
雖是她被叫到旁人的地盤上聽問詢,但也確實是她比較擔心自家這兩只砸了別人的場子沒錯。
師姐弟三人先后進入講經閣。
講經閣依山而建,半鑿山壁半起樓閣。山壁上畫的是舞律,樓閣中藏的是樂律。
大概因為比旁處更省建材的緣故,造得也比旁出更高大巍峨許多。閣內收著許多畏光怕潮之物,便也不那么亮堂。
人一進門,身處空曠昏暗之中,嗅到金石味兒冷香,便自覺己身之渺小。
據說這也是人在“知”之一物面前,該有的正確體悟。
兩側石柱延伸向內。
足下青石按樂律排布,踏下去自有清響,和著回聲,磬磬然,肅穆莊嚴。
待過了這段柱廊,便進入石窟也似的高聳方廳。
入門先見凌空一幅太極五音十二律呂圖,兩側分列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大樂器,最后匯總于一組十二律呂管。
其下三階上登。十二律呂圖正下方,最高一級臺階上陳列一座蓮花臺便是律講師日常為外門弟子講解樂律、舞律所坐的講臺了。
此刻講經閣十二律講師便以十二律呂圖為中,左右兩分,面色嚴肅的并列站立在臺階上。
樂韶歌走在臺階下,望著臺階上,一時還真有學生聽訓、犯人受審的微妙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晚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