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沒有想到, 會看到這樣一幕。
而同樣的, 景一白也沒有想到,一轉(zhuǎn)身看到的不是已經(jīng)被拍成原型不能動的蟑螂精。而是阿蠻
兩個人四目相對。
這一刻,都有一點,莫名的小尷尬
一個被拆穿了身份掉馬
而另一個, 在無數(shù)次試探無果的情況下, 猝不及防的撞破了對方的身份,意外扒下了對方的馬甲
有點, 尷尬
他們兩個人足足對視了能有一分鐘, 以至于,蟑螂精都爬了起來,準(zhǔn)備溜之大吉了只不過雖然兩個人都處于“接下來要怎么辦”的彷徨時刻,可是他們還是心有靈犀,有志一同的同時出手。
蟑螂精咣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下, 身上開始冒煙。
隨著煙霧慢慢升騰而起,很快的變成一片粉末, 隨風(fēng)而逝,一陣金色的流沙, 在二人之間徘徊。
不知情的, 還以為這里演什么偶像劇。
阿蠻輕輕伸手, 流沙瞬間就化為烏有。
她輕輕的咳嗽一聲, 叫“國師。”
這一次, 他總不能不承認(rèn)了吧
而事實上, 景一白也知道, 這一次真的不能不承認(rèn)了,只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猝不及防的時刻。
他低聲“你不是去幫梁倦的朋友了么”
阿蠻點頭,說“對呀,他住在這家醫(yī)院。所以,你說自己有事兒,是來干掉這個蟑螂精”
景一白抿抿嘴,點頭。
兩個人,又安靜了。
這感覺,十分難以言說
阿蠻望天,突然間,她就笑了出來,很開心,“國師,你騙人哦”
原來,國師也有缺點,她原本以為,他無所不能,沒有缺點,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樣。可是原來,根本不是,他也是有缺點的,而且,這缺點看起來還不小呢
想到這里,阿蠻低頭又笑。
景一白不知道她怎么開心成這樣,但是沉默一下,說“梁倦呢”
阿蠻趕緊拍頭,說“對對對,那邊還沒結(jié)束我怎么把他扔下了。”
景一白深深的看了阿蠻一眼,阿蠻被他看的心虛,解釋說“現(xiàn)在絕對不是動手的好時辰,他們會選晚上的。”
隨后雙手合十,拜托狀“我錯了嘛下一次不莽撞。”
景一白順勢捏住她的小手兒,說“走吧。”
兩個人很快的重新回到病房,此時張雪和梁倦都在團團轉(zhuǎn)呢。阿蠻突然走了,他們迷茫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出去找人,又怕耽誤了她的事兒。
以至于,兩個人都頗為抓瞎。
倒是當(dāng)事人王展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似乎想著什么。
阿蠻一回來,幾個人倒是真的找到了主心骨兒。
張雪客客氣氣“教授。”
景一白點點頭,算是回應(yīng)了。
梁倦“教授”
他迷茫的看著景一白,這年頭搞玄學(xué)也評級嗎
大概是梁倦實在太過呆滯,張雪補充“景教授是我們臨大物理系的大牛啊”
梁倦“”
現(xiàn)在,都這么搞跨界嗎
梁倦陷入深深的思考,這種搞物理的高知,不該相信科學(xué)嗎
又一想,他當(dāng)年也是相信科學(xué)的,也許真是知道的越多,越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這個世界真是好大好大啊
“真是,沒有想到啊”
景一白掃了梁倦一眼,隨后與阿蠻說“我在外面等你。”
阿蠻點頭“好”
這個時候,就該給景哥哥一點個人空間,讓他好好的冷靜一下。阿蠻突然就覺得有點好像,原本鍥而不舍的想要找到他是國師的證據(jù)。然而突然意外發(fā)現(xiàn),好像感覺又不是那么回事兒。
想到這里,她淺淺的笑了笑。
而此時,同樣有點不知如何言說的景一白也覺得自己怪怪的。他,竟然,難得的有幾分不好意思。
可是這樣的不好意思很快的消失,他突然就冷靜下來,阿蠻知道了他是國師。
那么,她知道大越的規(guī)矩嗎
景一白垂眸,陷入一陣思考。
有些事兒,不是不想,就不存在的,他原本想著,多一日是一日,可是好像不是的。
他靠在車上,垂著臉,看不清楚表情。
可雖然他垂著頭看不出長相,可是還是有很多人路過都要默默的偷看一眼,主要是,真的太出眾了。
景一白想得多,阿蠻倒是很快的將這件事兒放下。畢竟,其實也不在意料之外。
她看著面前的小倒霉蛋兒,說“你不用緊張。”
王展搖頭“我不是緊張,就是難受。我們兩家雖然處的一般,可是總歸是親人。可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這樣算計我。”
阿蠻奇怪的看著王展,問“有什么奇怪的”
她清脆說“這世上,又不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有好人,就有壞人。有大公無私的人,就有卑鄙頑劣的人。即便是親人,也要講究一個緣分。你把人家當(dāng)親人,也許對方恨你恨得要死,恨不能拿走你的一切。所以,不要因為所謂的血脈而無條件的相信一個人。你該對那些真心為你好的人好。而不是對一些只有血脈的白眼狼好。”
這種事兒,她最有經(jīng)驗了。
像是她堂哥就是如此,他們家對他那么好,可是結(jié)果呢他還要算計她父皇,甚至差點害死她皇兄。
所以阿蠻對這種事兒最有感觸了。
“不必太過糾結(jié),個人都有個人的命數(shù)。就像現(xiàn)在,你姑姑一家好與不好,都是他們的事兒。不是因為你如何,而是他們自己找的。喏,如果可以用你的命換他的,你愿意嗎”阿蠻實在的問。
王展立刻“我當(dāng)然不愿意。”
阿蠻笑了出來,攤手“那不就是了。”
王展抬頭“大師,謝謝你。”
阿蠻隨意“沒什么謝不謝的,我給你打打氣,等一下你才能承受住痛苦。”
王展“”
他小心翼翼的問“會,很痛苦嗎”
阿蠻嗤笑說“那你以為這事兒輕飄飄就能解決人家要的是你的命”
王展沉默一下,隨后點頭“是,他們要的是我的命”
他堅定起來“不管是誰,算計我,我都不會客氣。”
阿蠻微笑一下,轉(zhuǎn)頭說“張雪,等一下你去門口看著,別讓人進(jìn)來,免得引來別人的猜疑。”
現(xiàn)在的人講究“科學(xué)”,不講究宣傳這個,所以阿蠻才不想惹麻煩呢
張雪“行”
梁倦說“那我呢要不還是我在門口受著吧,我是警察,很多話好說。”
阿蠻“不行你要留下王展其實已經(jīng)魂魄不穩(wěn)了。你陽氣重,你握著他的手,有你在,他會更好一些,少受一些痛苦。”
梁倦立刻“好。”
太陽此時已經(jīng)下山,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梁倦轉(zhuǎn)頭將燈點燃,只是剛一按了開關(guān),就感覺到燈突然恍了一下才亮。
阿蠻低聲“呵呵。”
她使了一個眼色,梁倦與張雪立刻各司其職。
王展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額頭也開始冒汗珠兒。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感覺,不太舒服。”
阿蠻點頭“對,因為有人再對你施法勾魂。”
這樣下作的小動作,他們大越是嚴(yán)令禁止的。沒想到,幾百年前都不許用,現(xiàn)在竟然還有人樂此不疲。
她低頭輕輕的念叨,隨后立刻抬手,將一張符再次按在了王展的額頭。
王展嘴唇顫抖著低聲“疼,很疼”
阿蠻“我知道,忍。”
她低頭繼續(xù)念咒,順勢一甩手,四張符牢牢的貼在了四個角落,有那么一瞬間,這個房間都明亮了不少,梁倦緊緊的拉著王展,說“老王,你得堅持住。”
王展蒼白著臉,使勁兒點頭。
而此時,他額頭上的符咒若隱若現(xiàn),好像一下子出現(xiàn),一下子又消失,“啊”
王展突然就叫了出來,阿蠻雙手合十,她一把拍向了王展,王展似乎終于承受不住,咣當(dāng)一下倒下,昏了過去。
“怎么辦”梁倦擔(dān)心的問。
房間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綿長細(xì)密的絲線,這線幾乎將整個房間都交織成一道道網(wǎng)格。
梁倦覺得,這比紫外線還多了。
而此時,阿蠻浮在半空中,坐在絲線上合目念咒。
房間內(nèi)的絲線變得更加多了起來。
而這個城市的另一個地方,房屋內(nèi),一個老道士不斷的掐指低語,他周遭擺滿了法器,手上動作不停,一直念叨個不停。
而他面前躺著的男子,就是王展的表弟。
王展的父母都跪在一側(cè),眼中帶著虔誠的瘋狂。
只要過了這一遭,只要過了這一遭,他們的兒子不僅可以有好的身體,也能有王展的好運勢了。
一切,一切都太好了。
“唔”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就噴出一口血,王展姑姑立刻叫“大師怎么會這樣”
老道士陰冷一笑,說“原來,他找了幫手”
他睜開眼,看向王展姑姑,黑著臉說“你那外甥,找了高手幫忙”
“這殺千刀的,表面還裝作若無其事,沒想到竟然找了幫手。我說我兒今天怎么突然疼成這樣這個混蛋”王展姑姑叫“大師,大師,不管花多少錢,不管加多少錢。都請您一定要幫我換命成功只要您做到,我一定不會虧待您。我愿意加錢,我愿意在原定的基礎(chǔ)上翻倍”
眼看老道士有些為難的樣子,立刻補充“翻三倍我們愿意翻三倍,請您一定要幫我們啊”
老道士深深的看了王展姑姑一眼,想了想,說“那好吧,既然老道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自然就不會半路把你扔下。”
他一揚手中浮塵,整個房間變了幾分,多了幾分寒冷,他掐指嘀咕,很多的,一張手,叫“王展,來”
一陣大風(fēng)起,可是,周遭絲毫不動。
他眉眼更加陰郁幾分,說“當(dāng)我是好相與的么”
他低頭咬破自己的手指,鮮血落在符紙上,他略一用力,符紙瞬間燃成一團,宛如虎嘯之勢,一下子撲了出去。
王展的身體倒在床上,但是魂魄卻一下子被揪了起來,來勢洶洶的撕咬他,將他拽出了身體。
梁倦“王展”
王展宛如一個木偶,沒有一點氣息。
他又叫“大師”
阿蠻也不言語,她低頭,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果然,這股子幻影來勢洶洶,宛如猛虎下山一樣,可是卻后繼無力。它撕扯著王展的魂魄想要離開,可是卻被密集的細(xì)絲攔住,纏繞在其中,怎么也離不開。
好似,一只小蟲子被無數(shù)的蜘蛛絲纏繞,再也沒有一分逃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