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兩人相處得好,笑得合不攏嘴,主子坐好,她又倒了茶上去,口里說道“這些日子我冷眼看著,姑爺真真是不錯,對奶奶好,常哄著。那日破了頭臉色黑成那樣,第二日也還是替奶奶遮掩過去,可見是個面冷心熱的。更沒說幫著公婆欺負(fù)咱們奶奶,還一味回護(hù),我高興啊,都說咱們房六姑娘嫁的差,后半輩子算是毀了,可不走到那一步是福是禍誰又能真知道。如今我瞧著姑娘這未必就不是福且說不準(zhǔn)更大的福氣還在后頭呢,只看大爺如何對我們姑娘的就知道呢。”
顧青瓷罕見地沒反駁,低頭自己絞著手帕玩。
玉釧聽了跟著附和道“嬤嬤說的對,咱們大爺好著呢,眼下已經(jīng)是秀才出身,年紀(jì)尚還不大,將來能為官作宰相也未可知。我看五姑娘的眼皮才是真短了些。”
玉珠急忙瞪了玉釧一眼,又伸手假作去揪她的耳朵,罵“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你這口舌笨拙的樣,就只咱們奶奶好心才繼續(xù)留你在屋里伺候,換個別人不定早一氣兒就打發(fā)出去了。”
顧青瓷一聽人提顧青婉就不高興,鼻頭哼了幾聲,嘴里嘲諷“如今府里沒了我她不知道多高興呢,再沒誰掙得過她,她肯定讓她姨娘扒著爹吹枕頭風(fēng),要給自己說個好人家呢。”
張嬤嬤心想,憑她五姑娘心氣兒再高,也不想想,顧家雖是侯府,可承爵的到底是大老爺,二老爺現(xiàn)也不過領(lǐng)著衙門里的一個五品虛職,沒權(quán)沒勢的。
說句不好聽的,再等老太太兩腿一蹬閉了眼,二房定然是要分出去,就這么二房的一個庶女,即便是受寵些,但想嫁入高門侯府作正室,身份上還是差了。
五姑娘以后能有什么造化可是玄著,反倒是自家姑娘這里,比當(dāng)初以為的要好得多。
果然這女子嫁人也不能光盯著門第家世看,這男子的品行也是一等一的重要。
顧青瓷還不知道,她嘴里正說著的五姑娘,那院子里正宴著客。
若李成則在顧府,就能認(rèn)出,周姨娘正招待著的人,正是蘇子彥。
卻原來蘇子彥是周姨娘的親侄兒,是五姑娘顧青婉的姨表兄。
這關(guān)系細(xì)論起來其實也不復(fù)雜,就是周姨娘和蘇子彥的母親是姐妹。
不過是蘇母是嫡出,周姨娘是庶出。兩人長成后,蘇母嫁給了當(dāng)年的同進(jìn)士,另一個就做了侯府的妾室。
蘇子彥今日過來,是替他們送些消息過來。
順便又提起了顧青瓷。
顧青瓷之所以落水一事,的確是周姨娘他們一步步設(shè)計的。
只不過這計劃稍微有些偏差,原本周姨娘的計劃是讓蘇子彥在顧青瓷落水的時候?qū)⑺绕穑贇У羲拈|譽,到時候就由他來娶顧青瓷。
周姨娘現(xiàn)在還在遺憾,口中不免埋怨“你當(dāng)時怎么讓一個不知哪來的窮秀才搶了先,若機靈著些,現(xiàn)在娶了六姑娘的就是你,雖然那丫頭是粗鄙野蠻不堪,可你看看二夫人給她準(zhǔn)備了多少陪嫁,整整六十四抬,抬抬壓得沉甸甸滿當(dāng)當(dāng),比當(dāng)年大姑娘出嫁時也不差什么了。要沒出岔子,那些東西都是你的了。”
蘇子彥面上笑著,只說是侄兒蠢笨,又說定是六姑娘福氣大蘇家養(yǎng)不起。
這就是諷刺人了。
周姨娘被逗笑了,才道“也罷,六姑娘那性子別把你禍害了,如今叫她配破落戶正好。”
蘇子彥聽到禍害兩個字,神情有一瞬間的變化,眼底飛快劃過一道光,卻又很快恢復(fù)正常。
顧青婉旁邊坐著,聽到她姨娘那句話也忍不住掩著帕子低聲笑了。
嫡出又怎么樣,最后還不是被自己踩在腳下沒法翻身,怕是要窮一輩子了。
窮當(dāng)然是不可能窮的,畢竟李教授不會餓著自己老婆。
元寶整天往外跑,終于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他找到了一隊經(jīng)常兩地跑商的人,一問,正都走過西域波斯大食等偏隅之地。
“他們明日正好有空,我便自作主張?zhí)嬷髯影讶思s在了酒樓,主子明日邊可過去見見。”
李成則點頭,夸了他一句“聰明。”而后又道,“這事你就不用再管,等吃過午飯去私牙舍一趟,物色兩個人回來,要老實話少的,會做飯,能干洗衣掃地這些活。”這種最低等的仆人價錢不會很貴,一個一兩銀子頂了天。
李成則多給了元寶些,剩下的就是賞他辛苦錢。
至于添了兩人下人這事,也還要去跟孫氏他們說一聲,好在李家大部分事兒李成則是做的了主,且他說的話提的意見,老太太也都聽,很少會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