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成則就去見了元寶找來的,據(jù)說是經(jīng)常走商的人。
那人自己介紹說他叫錢九,走商有三年了
約人談事,李成則先讓酒樓的小二上了一桌好酒菜,邊吃邊談事情最好。
一頓飯的功夫,足夠李成則對人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這錢九是個沉穩(wěn)的人,估計是常年跑商的緣故,說話不卑不亢。
并不難打交道。
而另一頭坐著的錢九就想得多得多了,先前他在元寶那里得知要見自己的是位秀才公時,心里還詫異不已,那些讀書人一向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并不怎么看的起他們這些商賈之人。
原本錢九也不太想接觸讀書人,只是元寶說話還算中聽,他又恐自己這番拒絕會得罪人生事,對方若是個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的,不定之后會給自己使些絆子什么的。
他只是個跑商糊口的,手下還有幾十個兄弟要活命,平素就十分謹(jǐn)言慎行盡量不得罪人。
等那下人走了,他就去打聽了一遍,得知那位李公子似乎還是明德侯府里的姻親時,登時嚇出了一頭冷汗,那樣的人家豈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幸好自己是應(yīng)下了。
昨夜忐忑半日,眼下一見,卻見這李公子不止生的容貌英俊,身材高大,舉止更是謙和有禮,氣質(zhì)溫和,談吐亦很是得宜。
于之相處,十分的舒坦。
幾杯酒下肚,不知不覺間,錢九竟也被問去好些話,等反應(yīng)過來時,才有些無奈。
他本身其實并不是什么善談的人,面對陌生人不會說很多話,今日著實有些意外,也實在是這李公子好心思。
李成則自然而然問了西瓜種秧苗之類的問題。
但錢九的反應(yīng)很茫然,他沉吟了片刻,實話實說“實在抱歉李公子,在下雖到過多地,卻并沒有聽過西瓜這種東西。然或也是在下孤陋寡聞,畢竟這天下之大,物種何其豐富,哪能盡皆我等知曉,然則雖不曾聽過見過,但可幫忙打聽一二,公子連那水果的形貌都形容得出,若我碰見了必會識得。過些時日我們兄弟又要出遠(yuǎn)門,這次準(zhǔn)備去更遠(yuǎn)些的地方,到時候定會幫公子仔細(xì)問問。”
李成則聽罷,雙手抱起交攏,作了個禮,朗聲而笑,“如此那就多謝錢公子了,名字或許也不叫西瓜,但樣子應(yīng)該是差不離的,果真遇見的話,只管幫我買些秧苗回來,多少都要。”
錢九連忙躬身回了一禮,嘴里直道“很不敢當(dāng),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事情解決之后,兩人相互告辭,李成則也回了家。
東院如今添了兩個婆子,做飯掃地洗衣的人有了,白氏輕松許多。
沒事兒的時候,就帶著兩個女兒做針線。
但他們這樣的人家,做也做不出復(fù)雜的東西,只一些簡單的縫補,針法也不值一提。
李家兩個女兒,一個叫李芝,一個叫李蟬,都是內(nèi)向靦腆的性格,李家對女兒不苛待,但要格外疼愛也不存在。
孫氏眼里只有孫兒就不說了,連白氏都是大部分心思花在李成則身上,女兒們并沒讀過書,不識字,一直就是跟在白氏身邊做事的。
像平日家里的縫補衣裳,做飯漿洗都會跟著打下手。
兩個姑娘也沒什么不滿,畢竟家里能讓吃飽穿暖又不打罵,一些輕省的活計不算什么。
兩姐妹不是萬事不知的人,就這近旁的人家,不知有多少過苦日子的人呢。
李芝以前就有個一處玩到大的小姐妹,前兩年她母親生病去世了,不過半年功夫父親就續(xù)弦娶了繼室進門,待那后娘生下兒子,她的命就苦了,成日介受著后娘的打罵算計,飯都吃不飽,她只比李芝大一歲,今年一及笄,就被后娘半賣半嫁攆出家門,嫁的人家,是個年紀(jì)能當(dāng)?shù)乃氖鄽q男子。
李芝自從見識了這一遭,整個人就更懂事了。心底不由慶幸自己沒有生在那樣糟污的人家,而且大哥考上了秀才,她家更不可能發(fā)生那樣的事。
李成則見這兩個妹妹的不多,大概只有吃飯的時候,再有這兩人特別安靜,存在感極低,不說話就很容易讓人忽視。
他心里嘆了嘆,想著這兩姑娘跟顧青瓷是完全相反的性子了。
顧青瓷鬧天鬧地,霸道得很,小性子使不完。
問了安后,李成則又問白氏家里兩個人可都使得慣,白氏說都好,做事利索,沒鬧幺蛾子。
說了會兒話,李成則才去那邊。
今天在酒樓同錢九吃飯時,那家有一味點心還不錯,李成則想著日前教育了顧青瓷一場,方法是有些不得當(dāng),看這兩日顧青瓷表現(xiàn)看,恐怕是有些嚇著了。
于是便吩咐小二打包了兩份,命元寶送回去,一份給孫氏那里,一份拿去哄小丫頭。
這會兒子李成則一進內(nèi)院,秋菊就腳步飛快去說了。
這院子不大,但里里外外都是丫頭,俱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
像秋菊這樣的跑腿丫頭,以及院里打掃的兩個粗使婆子,是連正房的門都不能進的。
秋菊在門口窗下喊一聲,偏房外屋有谷雨小滿兩人進一步通傳。
至于顧青瓷和李成則睡覺的寢房,就只有貼身伺候的玉珠玉珠和張嬤嬤能進了。
李成則一腳才邁進院子,內(nèi)屋子人就知道了,茶水點心都準(zhǔn)備著。
丫鬟聽著腳步聲打起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