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孫銳和父女倆同屋,馮少棠便不好再詢問父親。她只能充作個懵懂的六歲孩童,默不作聲,只聽從大人們的安排。
父親放棄之前的計劃,改為聽從孫銳的安排也很好理解,畢竟之前的計劃倉促而草率,雖然早已派人聯(lián)絡(luò)李大帥,但事發(fā)突然,李大帥會派多少人馬?從何處而來?又如何接應(yīng)?這些細(xì)節(jié)都未能事先磋商,父女倆若是隱入眉山等候援軍,確實是件極為冒險的事。而此刻既然身為衙役的孫銳愿意配合,并提出了更好的計劃,何不從善如流呢?
繞道是最容易避開禍?zhǔn)碌姆ㄗ樱窔⑺麄兏概畟z的人一定會按照充軍固定行進路線埋伏,而只要繞了道,很大概率壓根就不會與歹人碰上!
但不知為何,她莫名卻越發(fā)不安起來,就好像內(nèi)心深處那種叫做直覺的東西正在預(yù)示著不祥。
隨后的幾日行程十分平靜,大約是被孫銳警告過的緣故,黃祥也老實了許多。驢車在顛簸的土路上不緊不慢的前行,除了遇到上坡需要下車幫推之外,父女倆一路坐車,可以說并不辛苦。直到第五日傍晚,車子剛進入一處竹林,一直沒再作妖的黃祥突然兜頭拉住了驢車的韁繩。
“驛站就在前面了,打林子里走做什么?”他詫異的沖領(lǐng)路的孫銳問道。
孫銳回過身,笑道:“我們不去那家驛站了,打這兒穿過去,直奔懷縣地界。”
“懷縣?”黃祥抓抓頭,滿臉疑問,“去懷縣干嘛?懷縣并不在俺們的路線上啊。”
孫銳與驢車上的馮秉忠交換了個眼神,方才轉(zhuǎn)向黃祥,好言勸說道:“改路線了,我們從懷縣繞道。”
“為什么?”黃祥仍舊不解。
孫銳走進他,壓低了嗓門道:“不是說了此行路上不太平嗎?照原路走,就憑我倆,若是遇到‘盜匪’,還不夠送菜的。所以改個道,免得惹麻煩。”
“可是……”黃祥猶豫道,“超了期限該怎么辦?俺倆又不是頭一回辦差事,這條路也早走了多少遍,繞道懷縣起碼耽擱半個月,肯定是不能準(zhǔn)時抵達(dá)西北大營的。押送超期俺們都要吃瓜落,說不得身上的差事都會被奪了去,何苦來哉?再說了,改了道可就沒有驛站住了,荒郊野嶺過夜,犯人逃了又當(dāng)如何?”
“小命重要還是差事重要?”孫銳有些不悅了,懶得再編理由解釋,他快步上前便去搶黃祥手里的韁繩,“你到底聽不聽哥哥的?哥哥啥時候坑過你?”
黃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犯起了渾勁,他一邊掙扎著不松手,一邊搖頭道:“不行!不行!不是俺不聽老哥的,可這事沒譜啊!前幾日俺就一直琢磨呢,如果路上有人截囚,怎么班頭偏偏不知會俺?不應(yīng)該啊!俺力氣比你大,身手也比你好,真有啥事還不全靠俺撐場面?班頭知會你不知會俺,這事就不能夠!”
黃祥確實比孫銳力氣大,幾番爭奪,孫銳愣是沒能從他手里拽出韁繩來!
驢車上馮少棠沒想到口才還算不錯的孫銳竟然沒能說服黃祥,兩人反倒?fàn)巿?zhí)起來,她不覺有些緊張的望向父親,卻見父親老僧入定般的坐著,垂著眼睛沖她搖了搖頭,暗示她不要輕舉妄動。
卻見孫銳怒了,罵道:“黃麻子!我警告你,你可不要犯渾!識相的就聽我的話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