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心把她所知道的全部臟話在腦海里統(tǒng)統(tǒng)罵了一遍,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樂心,居然被一盆狗血潑了個正著!
她祝福對方十八代祖宗!
是誰膽子這么大,居然敢潑她狗血?
端著盆的賀文駿抖著手,盆里的狗血嘀嗒、嘀嗒往下滴落,他繃著臉,唯有緊抿的嘴角,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緊張與不安。大師說狗血能夠讓妖物顯出原形,可為什么她一點變化都沒有?
樂心深呼吸,抹了抹眼睛,在看到身旁的幾個快遞盒子濺上了點點滴滴的狗血之后,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她瞬移到賀文駿面前,扯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頓。她一邊將手上的狗血壓在他的臉上,抹了他一臉、一身的狗血,然后像丟破抹布一樣,扔開了賀文駿。
賀文駿胸肺俱疼,抬手粗魯?shù)夭亮税炎旖遣恢枪费€是他自己的血。在樂心手底下,他毫無還手之力,看起來纖弱的她,力氣卻出奇的大,這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力量。
樂心冷聲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賀文駿你是不是找死?”
樂心下手很有分寸,僅僅是教訓(xùn)了賀文駿,卻不會讓他重傷或致死。法治社會,她不想坐牢。
她使了個仙術(shù),清理了身上的狗血,重新變得干凈、清爽。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賀文駿,幾乎要瞪出了眼睛。妖物!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大師,救命!”賀文駿轉(zhuǎn)頭向后望去,拼命喊道。
這個大師,他在微博上關(guān)注很久了。算命卜卦準,據(jù)說還能捉鬼,是一個厲害的大師。從他微博粉絲數(shù),便能看出來。
被賀文駿請來的大師走到賀文駿身邊,樂心身上的變化他看在了眼里,但對此無動于衷。大師看著挺年輕的,個子很高,身材削瘦,夏天也不嫌熱,穿了件長衫,走路慢騰騰的。他看到樂心,上下打量一番,本來看著像是沒睡醒的眼神一點點亮了起來,尤其是他注意到樂心掛在脖子里的用紅繩穿起來的印章。
印章第一次見到土地神被人當做妖怪潑狗血,更狗血的是,陷入愛情里的土地神居然沒躲開,它有點慌,還有點想笑。
天高皇帝遠,在這人間,最牛的就是土地神了。居然有人敢老虎頭上拔毛?有那么個瞬間,他挺佩服賀文駿,不知者無畏啊。
不過,被狗血澆灌的土地神,那模樣也太滑稽了!
鮮紅的狗血將土地神染成了血人,狗血從她濃密烏黑的秀發(fā)上往下滑落,眼睛一次次被糊住。可惜樂心仙術(shù)使得太快,不然拍張照片留念多好。
“大師!”賀文駿期待的眼神落在大師的身上,宛如救命稻草。
可大師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出手大展神威,一舉拿下妖物假樂悅。反而,大師輕聲細語地和假樂悅打招呼:“你好。”
他眼神里的探究掩飾得很好,也可能是沾了一副好相貌的光,不至于讓人一眼生厭。他的一舉一動,不太像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更不像是深有絕技的高人。大師這個稱呼,總是易讓人對他生疑。
樂心沒有漏聽賀文駿喊的大師,她輕蔑而又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他一眼,“大師?”
大師慢半拍地搖頭,“不、不是,我只是路過。”
“路過?”
大師臉不紅心不跳,推鍋:“狗血不是我潑的,也不是我從狗身上放的,我真的只是路過。”
賀文駿不可置信:“大師?”
大師甄鄘風(fēng)唇邊露出笑意,看著呆萌可愛,他自我介紹試圖拉近關(guān)系,“敝姓甄……”
看熱鬧的印章嘴快地打斷他:“你看過《明星大偵探》嗎?”
天大地大,這方?jīng)]有神仙的天地里,土地神最大。看面前的甄鄘風(fēng)也不是個一般人,賀文駿在它眼里不是人,印章也不怕露了蹤跡。
賀文駿臉都要木了。這個聲音他聽過,上次他還以為是幻聽。這里只有他和大師,假樂悅,哪來的第四個聲音?
甄鄘風(fēng)臉上的笑僵了僵,他斟酌語氣道:“看過倒是看過,也算是有緣,我們甄家已經(jīng)靠死出名,博出位了。”他忽而嘆了口氣,問印章:“其實不光是姓,我的名字也是有出處的,你想聽一聽嗎?”
不耐煩的樂心問他:“都是姓甄的,你想死一死嗎?”
甄鄘風(fēng)立刻閉嘴,也不知他哪里來的力氣,單手輕松地拎起賀文駿,偏頭客氣地與樂心告別:“打擾了!”
“我先去給他奶奶算個風(fēng)水,有機會再見。”
賀文駿一臉懵逼,他還想說什么,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只能任由大師拎走。單手,后頸,非常沒有自尊地拎走。
“就這么讓他們走了?”印章問。
“不然呢?把他們再打一頓?”
樂心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冷笑,“我可是個脾氣特別好的神仙,寬宏大量四個字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印章附和:“是啊,要是沒看到你給他們下咒,我都信了。”
樂心:“……”
她自我反思了一下,自己脾氣是不是有點大了。以前不是這樣的,但以前她也不是土地神。
一股悲涼莫名的感覺從心底涌起,樂心習(xí)慣性地選擇忽視,但一早上的好心情全都沒有了。
她動了動手指,堆成一堆的快遞非常成熟地,一個接一個地自己飛進了一樓,找了個角落,疊放在了一起。
印章繞著樂心轉(zhuǎn)了一圈,“等等,我們是不是忘記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