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好奇,抬起手,將兜帽掀開一角,露出一雙似秋水盈盈的眼。
賣糖葫蘆的小販愣住了,連忙又拿出一串糖葫蘆,遞到她面前,說“這串就送給姑娘。”
越夕沒接,看向白亦琛。
白亦琛順手接過糖葫蘆,把錢一分不少地塞給小販,牽著越夕就走。
越夕將兜帽壓下去一些,只露出一線余光,期盼地瞅著白亦琛手里的糖葫蘆。
這望著糖葫蘆的眼神,不知不覺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移到白亦琛的臉上去了。
真好看,即使是在王城,白亦琛依舊是最好看的那一個。
越夕最近學(xué)過一個詞叫擲果盈車,她想,如果是她,她也愿意把手里的果子都塞給白亦琛,只希望他能朝自己笑一笑。
走到一個沒什么人的地方,白亦琛才停下來,把越夕的兜帽摘下,問“想吃嗎”
越夕看著在自己面前晃悠的那兩串紅彤彤的糖葫蘆,點(diǎn)點(diǎn)頭。
白亦琛笑了聲,而后說“那你親我一下。”
他以為越夕會不好意思,甚至都想好了接下來怎么逗她,沒想到越夕毫不猶豫,伸出兩條手臂環(huán)住他的脖子,吧唧在他唇角親了一口。
她袖子上毛茸茸的兔毛蹭在他頸間,像是直直蹭進(jìn)他心里,有點(diǎn)癢,白亦琛臉都黑了,問“就為了兩串糖葫蘆,叫你親我你就親”
越夕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疑惑不解地望著他。
對著這雙漂亮的眸子,白亦琛心里的氣全消了,把糖葫蘆塞給她,轉(zhuǎn)身就走。
越夕咬了一口糖葫蘆,甜甜的,比她想象的還要甜,她甜甜地彎起眼,小跑幾步追上白亦琛,抬起手,又牽住他的袖子。
白亦琛的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繼續(xù)往前走。
越夕就一口一口吃著糖葫蘆,踏著王城的月色,踩著白亦琛拖長的影子,跟著他往家的方向走。
可夢境忽然一轉(zhuǎn),下一秒,她就坐在將軍府的庭院里喂魚。
她記得自己這一身的裝扮,她死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前段時間,她聽到傳言,說皇帝按下派給大軍的糧草跟援軍,以至于大軍孤立無援,白家父子全部出征,唯有她跟親眷留在將軍府里,她只能等,什么都做不了。
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有人沖進(jìn)府里,片刻之后,傳出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越夕喂魚的手停下來,緩緩眨了一下眼。
她沒哭,她早就猜到了,白家滿門忠骨,被逼至此地,唯有這一個結(jié)局。但心里像凍成一片寒冰,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里,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有個丫鬟匆匆跑過來,向她稟報,說宮里來了個公公,說皇帝要宣她進(jìn)宮。
越夕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沒有起來的意思,坐在池塘邊,慢條斯理地向水中投著魚食,直到將魚食全部投盡,她才拍拍手,站起來,說“走吧。”
皇帝沒急著要她,他怕堵不住悠悠之口,只將她囚在宮里。可美人千嬌百媚,他色令智昏,等到他不想再等的時候,一柄匕首已經(jīng)插在他的胸口。
越夕滿手的血,平靜地打翻宮里所有的燭臺,一把火燒了這個骯臟的地方。
國無君主,外有強(qiáng)敵,內(nèi)憂外患,天下大亂。
王城淪陷前,白家曾經(jīng)的屬下給白家父子立下一座空冢,只有一塊刻著寥寥幾字的木牌,很是簡陋。
在白亦琛臨行前,越夕曾送了一件親手縫制的衣裳給他,可那件衣裳跟白亦琛的尸首一樣,留在了邊關(guān),沒能回來。
她報了仇,可是連讓他入土為安都做不到。
越夕的魂魄游蕩到這里,在這站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黃昏的時候,有一個奇怪的小東西找到她。
“你要跟我走嗎”它問道。
夢到此戛然而止,越夕睜開眼,腦袋瞬間清明過來。
窗外晨光熹微,她看見白亦琛坐在隔壁的臥鋪上,閉目養(yǎng)神。
周圍沒有血,沒有火光,沒有戰(zhàn)亂,沒有死亡。
他還在這里。
x233本來還在睡覺,察覺到越夕醒過來,從枕頭邊一躍而起,鉆到越夕懷里。
越夕輕撫著x233的頭,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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