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月島家的宅邸離開后的第二天,月島從相澤家里搬了出去。
八年前的真相已然明朗,而相澤給她的兩項功課她也沒能如約完成。月島明白相澤的用意——他這樣要求的原因是希望她能夠練習(xí)控制個性并且存下錢來,以免未來再次遇到無家可歸的窘境。但如今她已經(jīng)被公安開除,也不會再頻繁使用個性,存下一筆錢便不像過去那樣困難。
更何況,在相澤接受她當(dāng)時毫無誠意的告白后,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相澤。
月島帶到相澤家里的東西只有幾個箱子,她那時來得簡單,走的時候收拾起來自然也很容易。趁著相澤白天到雄英上班,月島提前做好一人分量的晚餐放進冰箱,隨后給相澤留了張告別字條,自己帶著行李離開了。
弟弟月島涼借了她一筆錢用于應(yīng)急——錢不多,換算成1DK公寓也只夠交不到半年的房租。月島涼還是大學(xué)生,同時正處于實習(xí)期,自己也沒能攢下多少錢來。聽聞自己姐姐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后,月島涼決定暫時不露出任何異樣,一旦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立刻離開月島家獨立生活。
“姐姐,我打算先在其他英雄的事務(wù)所工作一段時間,然后成立自己的事務(wù)所。到時候姐姐也來我的事務(wù)所工作吧。無論是來做合作的職業(yè)英雄還是當(dāng)經(jīng)紀人、助理都沒關(guān)系,姐姐想當(dāng)什么就當(dāng)什么。”他在電話里對自己的姐姐說,即便努力掩飾,聲線中依舊透露出幾分緊張來,“很快的,再過個兩三年……”
她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弟弟害怕自己一時想不開,再去沖動做些什么事情。
月島照枝握緊了手機沉默了一陣,最后輕輕嗯了一聲。
她用那筆錢租了一個小房子,隨后在敲定租約的當(dāng)天下午走進了刊登著招聘廣告的便利店。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她便開始在便利店工作。
“月島,他又來了……”剛準備與月島進行交接的便利店員工小野愛花小跑著進了員工休息室,圓臉上還泛著激動的紅暈,“快點,他要找你。”
紅發(fā)女人聞言,手一頓,隨后如常扣起了工作服上的最后一顆紐扣,反手抓過鴨舌帽戴在頭上,又捏著帽檐調(diào)整著角度。
“快點啦!就算是你男朋友,但那個可是Eraser Head哦……”小野見月島還在慢吞吞地整理著,不免小聲催促,“別讓他等太久啦。”
“不是男朋友。”月島嘆了口氣,再次解釋。但小野依舊搖著頭:“誰信啊,不是的話他干嘛每天都來我們這里,還特意挑著你上班的時候來……”
走出員工休息室后,月島一眼便看見了相澤消太懶洋洋地靠在收銀臺邊。自從那天在醫(yī)院里見過面后,相澤每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拾掇得整整齊齊的模樣——頭發(fā)扎起,下頜光潔。但今天他卻忽然恢復(fù)了過往披著頭發(fā)的懶散模樣,下頜和唇上冒出新生的胡渣,眉宇間慣常的怠懶亦泄露了幾分,像是狐貍終于露出了毛絨絨的尾巴。
月島因為自己的想象猛然一怔,隨后她便看見倚在收銀臺上的相澤回過頭來,舉起手打了個招呼。
“你們兩個員工都進了休息室,店面不就無人看管了嗎?”他說,看著月島一步步走近,雙眉舒展,慢慢笑了笑。
月島看了相澤一眼,又別開頭去。“是您剛才催小野叫我出來的吧?更何況店里有您這樣一個職業(yè)英雄坐鎮(zhèn),那還會有什么危險?還是說職業(yè)英雄腦筋突然一拐、準備當(dāng)一次便利店劫匪?”
“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不留情面啊。”相澤屈起手指,用指甲刮了刮布滿胡茬的下頜。月島站在收銀臺后,目光向下,嘆了口氣。
“老師,您怎么又來了?最近工作突然變輕松了嗎?”她輕聲問道。
“老樣子吧。”相澤垂著眼,看月島整理收銀臺上擺著的東西,“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過來的嗎?”
月島的動作明顯地僵了一下。
“眼藥水又用完了嗎?”她隨口提了一句,見關(guān)東煮的鍋空了,轉(zhuǎn)身去拿冰柜里的食材。
相澤搖了搖頭,不免覺得有點好笑。見月島裝傻,他也沒有點破,轉(zhuǎn)身在貨架里挑著東西,閑聊一樣問道:“最近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嗎?”
月島那邊手下不停,已經(jīng)打開了包裝,往關(guān)東煮的格子鍋里填著食材:“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前天夜班的時候有一對小情侶大半夜跑來吃關(guān)東煮,說是為了慶祝相識100天……挺有意思的,男方好像是個辣椒控,女方硬要吃辣,被男友罵了一頓。”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去閑聊了一會兒。相澤挑好了東西,將籃子放在了收銀臺上。月島順勢抓起商品,用掃碼器一個一個掃了過去。
掃了好幾件,她看見埋在一堆商品下面的大包裝營養(yǎng)果凍,忍不住蹙了蹙眉。
“還吃這個?”月島舉起果凍袋子,抬頭看著相澤。
相澤的目光慢吞吞地移到她手里的果凍上,從鼻腔里“嗯”了一聲。
月島盯著相澤看,而相澤也垂下眼皮與她對視。僵持了十來秒,月島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