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島沒想到這個只當(dāng)了她幾天老師的年長男人當(dāng)真私底下也有當(dāng)英雄救人的興趣。
“這邊是浴室,那邊是廚房。”相澤放下手里濕淋淋的箱子——他居然很紳士地替她把濕了水后顯得沉重的箱子拎了一路——然后伸手指了指,“那邊是臥室。”
坐在咖啡廳里的時候月島根本沒怎么考慮過以后,一路跟著相澤過來了才明白他什么意思。看著簡單卻頗具生活氣息的公寓,她有點驚詫地挑起眉:“這里有人住的吧?”
“嗯。我租的公寓。”相澤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但是自從雄英建了宿舍之后,我大多數(shù)時候住在宿舍那邊,這里也總是空著。復(fù)職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這里,等能租房了再搬走。東西隨便用也沒關(guān)系。”
紅發(fā)女人不由得有些愣怔。她直直盯著相澤的側(cè)臉看了一會兒,隨后低聲嘆了口氣。
“相澤老師,您是對我感到愧疚嗎?”比起之前半真半假的稱呼,如今她這一聲“老師”倒是顯得普普通通,“覺得因為自己當(dāng)初開除了我,所以我才會一蹶不振、落到這般境地?”
轉(zhuǎn)折點確實是他對她做出的開除決定。仿佛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一般,之后發(fā)生的就凈是壞事。但是……
月島一直站在門口的墊子上,鞋底踩著的部分浸了水,蔓延開一片小小的濕痕。她似乎沒有再往門里走一步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慢慢說道:“如果您真的這樣覺得,那與其現(xiàn)在做這些事情,不如告訴我開除我的原因。”
她看見相澤沉默了幾秒,隨后回過頭,微微掀起眼皮看她。
“你想太多了。”這個男人張嘴就說出足以氣死人的話,“普通人看見被雨淋濕的、可憐巴巴的棄貓,大概也會想撿回家照顧幾天的吧。”
月島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忍不住有點想笑。她終于踏進(jìn)幾步,想在沙發(fā)上坐下,又想起自己尚未干透的外套,于是順手將外套拽了下來。
如果說在餐廳看見他時自尊心還在隱隱作祟,如今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處境,自尊心便像是戳破的氣球一樣灰飛煙滅了。而如今,相澤帶刺的話下展現(xiàn)出來的善意反倒讓月島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略帶疲憊地坐在沙發(fā)上,抬手抓起頰側(cè)垂下的頭發(fā)勾向腦后,苦笑了一聲:“棄貓嗎……大概也差不多吧。”
“我明天還有課,先回學(xué)校了。”相澤想和月島談?wù)劊瑓s也覺得現(xiàn)在不是時候。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你大概也有話想和我說吧?下次有機會再談。”
月島沒有回答,只是瞇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看著他。他也沒待久,很快就離開了公寓。
相澤坐電梯一路到地下車庫,開車緩緩離開。在雄英建起宿舍之前,他一直住在這處公寓,所以公寓距離雄英的距離很近,開車只需要十分鐘。有宿舍之后,相澤依舊保留了公寓的租約——有的時候為了避開山田陽射、香山睡等一眾老師心血來潮舉辦的各種活動,他會躲到公寓來補眠。
經(jīng)過平時買眼藥水的藥店時,相澤停下了車。放在宿舍的那瓶藥水已經(jīng)見底了,他得再補充幾瓶。
輕車熟路地走進(jìn)藥店,站在眼藥水貨架前,相澤看著貨架中央空蕩蕩的一整排空間沉默了。
“抱歉。”他從貨架旁伸出腦袋詢問店員,“這種眼藥水是徹底沒貨了嗎?”
店員小跑著過來賠不是:“是的,下次進(jìn)貨大概在三天后……”
用慣了的眼藥水沒貨、由于眼睛太敏感又不想改用其他類型,相澤走出藥店后坐在車?yán)锼妓髁似蹋肫鹆斯⒗锸O碌陌肫垦鬯幩?
驅(qū)車回到公寓,打開門,相澤發(fā)現(xiàn)客廳里沒人,只有敞開著的、空空蕩蕩的箱子。浴室里的洗衣機發(fā)出輕微的工作嗡鳴聲。他猶豫著闔上門,浴室門卻恰好打開了。
月島帶著濕潤而溫暖的水汽走了出來。她垂著頭,濕漉漉的頭發(fā)緊貼著面頰和隱隱透出藍(lán)色血管的脖頸。女人一雙修長的手正在和身上過于寬松的衣服和長褲作斗爭——相澤一眼就認(rèn)出那是他放在衣柜里的長袖T恤與長褲。
穿在他身上正合適的衣服套在月島身上就像是個麻袋——她個子不算矮,但身形偏瘦,T恤在她胸前撐起,隨后便松松垂下。褲腿被她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與下面纖細(xì)的腳腕,而過大的褲腰卻沒辦法了——月島如今正抓著褲腰,蹙眉往外走,一抬頭卻恰好撞上相澤的目光。
金眸漾開幾分驚詫,隨后她開口了:“您說東西我都可以用。我所有衣服、包括身上的都濕了,沒有替換衣服了。”
全黑的衣褲映襯出月島皮膚凝脂般的白。眼前活像是血管里流淌著的都是雌性荷爾蒙的女人與記憶中那個循規(guī)蹈矩、清秀溫柔的女高中生形象重合起來,相澤先是有些恍惚,隨后皺了皺眉,移開了目光:“我沒有說你不能穿。有需要可以打電話找我?guī)湍阗I。”
女人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后“哈”地笑了一聲:“沒必要。以前出任務(wù)的時候什么沒穿過。”
相澤沒有再作聲。月島看著相澤走進(jìn)臥室,拉開抽屜翻找著什么,于是找了個晾衣夾,將褲腰夾了起來。
很快,相澤便走了出來。他想起營養(yǎng)果凍大概也沒剩下多少了,于是拉開冰箱拿了幾包果凍。闔上冰箱門后卻看見月島直勾勾地盯著他手里的果凍。
“想吃的話冰箱里還有。”他想起月島的個性,便說道。
“相澤老師……”月島站了起來,從相澤手中拿起一管果凍看了看,“您晚餐就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