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戈再一次由衷的相信,不要質(zhì)疑自家主子的話。
當初太子事出后,元徹聽說將由廷尉謝弈處理東宮的后續(xù)事務,元徹便讓他們盯著謝弈。胡戈不大明白為什么要盯著謝弈,元徹放下手中的書本與他道,“我若是謝弈,定會救下小皇孫。”
他若是謝弈,于公,知曉太子受冤而死,有朝一日定會平反昭雪,秘密保住皇太孫的性命,以后的用處可是數(shù)也數(shù)不盡;于私,謝弈多年不娶宋煜多年不嫁,可見兩人用情極深,就算是為了宋煜謝弈也該救下皇太孫,若是不救,謝弈對宋煜的感情便值得懷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謝弈救了小皇孫,元徹命人盯梢這么久,順利的摸到了謝弈安置小皇孫的地方,然后成功的將小皇孫搶到了自己的手中。
“真是可憐”,元徹道。
年紀小小便喪父喪母,毒壞了嗓子無法發(fā)聲,又被一再搶奪,身為太子死后最有資格繼承那個位置的皇太孫,如今落到不能見人的下場,確實可憐。
可是,元徹唇角揚起一抹愉悅的笑意,生來尊貴卻毫無自保能力,以后注定淪為爭奪權(quán)力的工具,那才是真正的可憐。
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哭到脫力才睡著的孩子臉蛋,收起了笑意。
是很可憐,可這世間殘酷誰又不可憐,被世家們當做牛馬的外族人不可憐,還是被貴族們欺壓到流離失所的百姓們不可憐?
生著高鼻梁褐眸的中年女人推門進來,恭敬的與元徹行了禮,自胡戈懷里將小皇孫小心的抱過去又無聲的退了出去,元徹這才道,
“小皇孫若是無法開口,以后亦是廢棋一個,無論如何也要治好他的嗓子”,罷了又道,“洛陽城中尋醫(yī)太過明顯,若是留了把柄定會被謝弈察覺。”
點到為止,胡戈自是明白了元徹的意思。
他們?nèi)缃裼行』蕦O在手,以后的偉業(yè)便多了十足的保障,可若是走漏了風聲,他們面臨的可就是滅頂之災,其中的厲害胡戈自是明白。
元徹如此小心,倒是讓胡戈有些不安,微微躊躇已是被元徹看見。
“有話直言”,元徹道,“琢磨不透的別自己瞎捉摸。”
胡戈一凜忙道,“今日我們奉主子之名前去尋小皇孫的下落,但是在我們趕至那處后,已經(jīng)有人先行找到并與謝弈的私兵爭斗許久。”
元徹蹙眉,“可曾探查到是何人?”
胡戈慚愧搖頭,“不曾。”
都是蒙著面,又能認得誰,但讓他不安的是他與那為首之人纏斗許久,雖不曾看清面容,但他的眼睛與漢人不同,那人許是發(fā)現(xiàn)他們并非漢人而是外族人。
洛陽城中外族人不少,但真正能養(yǎng)起親兵的外族貴族卻一只手數(shù)的過來,想至此胡戈不由沉重。
元徹做事從來滴水不漏,聽罷后又命他將發(fā)生的一切仔仔細細說一遍,這才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叩響桌面。
身手不凡就連胡戈也無法奈何,行動有素,手腳克制生怕傷了皇太孫...
有人亂放飛劍險些傷到皇太孫,那些人甚至以身相護,不論其他,此人對皇太孫定無惡意。
如今這洛陽城中的世家,既然能殺了太子,更不會在意一個皇太孫的性命,所以定不是世家大族;而同姓宗親王全數(shù)遠離洛陽,唯一留在洛陽的兩位,楚王排除不算,汝南王自是恨不得皇太孫死的干凈,更不說拼死相護。
能做到這個地步,除去太子舊部,元徹腦中突然映出一個人的面容。
若是她,與她與謝弈的關系,知曉皇太孫的下落確實說得通;聽說明玉郡主親兵由太子親自挑選,各個身手不凡,而以她與太子的感情,也定會拼盡全力保皇太孫的安全。
元徹只不過陡然間想起了宋煜,卻發(fā)現(xiàn)若將宋煜放在自己的猜想中,該死的契合。
除此一點,若真的是宋煜,她與謝弈本該同心,又怎會從謝弈手中搶人?又怎會信不過謝弈?
同時汝南王府的宋煜,將外族人三個字在心頭過濾了好幾遍。
胡人大多都在洛陽以北的更北方,距離洛陽極遠,所以能夠在洛陽將小皇孫劫走,定是洛陽城中的外族貴族。雖然極力想將如今留在洛陽的外族貴族一一徹查一遍,但只消一動這個念頭,總會第一個想到元徹。
別無其他,敢劫走小皇孫,此人的野心可見一斑,若元徹真的如她夢中那樣最終甚至能推翻這個王朝,那這點野心對他而言,著實算不了什么。
如今宋煜手中有那伙人的把柄,她若破罐子破摔以窩藏皇太孫的罪名徹查全洛陽的外族人,這樣的后果他們承擔不起。所以,如果宋煜選擇相對溫和的方式去試探,那人若是聰明便不會將她逼上絕路,她遞出去的臺階他一定會接。
桓慶的生辰宴,依舊是如今洛陽城中的貴族子弟們津津樂道的談資,請的到明玉郡主已是難得,更能請到不喜露面的元徹更是不易,桓慶近日來走路恨不得鼻子朝天。
外邊有小童傳話說明玉郡主相邀,桓慶梳洗打扮一番喜滋滋的去和宋煜喝茶,幾杯下肚后桓慶狡黠一笑道,“郡主有事不妨直言,只要郡主開口,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