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摸劍,便會手癢。”郁天涯答。
不知怎的,裴璧云覺得今日的郁天涯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他看旁人的眼神,更漠然、更有侵略性了,像是警惕機敏的豹子,對周遭的一切都是進(jìn)攻的姿態(tài)。從前他雖也對自己有些敵意,但不至于如此的神情冷戾。
“公子,這郁家二少爺也太不恭敬了些,都不與您打招呼。”裴璧云的小廝暗暗抱怨道,“您不然與大小姐說道說道,讓她好好管教一番?”
“不必了。他瞧著便是個難以馴服的,若兒恐怕也不能管束。”裴璧云卻不大在意,“遲早要與他做半對兄弟,趁現(xiàn)在習(xí)慣了便成,不至于日后還鬧出事。”
兩人打過了招呼,便彼此擦肩而過。
晴若出了辛夷院,到小花園里坐著。秋日的園子里種了幾顆楓樹,還未到楓葉徹底轉(zhuǎn)紅的時候,只零零落落一片金紅之色,卻有別致的熱烈之美。她坐在楓下,便渾似個五云仙子一般,叫來人不由駐足靜賞。
“裴公子,請坐吧。”晴若起了身,讓丫鬟給他看座。
“若兒,琳瑯的事……”裴璧云在唇齒間斟酌了下語句,道,“我會竭盡全力幫忙,讓她日后不必只做個美人。”
晴若卻搖了搖頭,道:“我卻覺得,她只做個東宮美人便好。無名無分,方能絕了爭強好勝的心思。她既然愛慕太子,那如今能服侍他,便應(yīng)該滿足了。”
裴璧云不語,只在心底道:人心欲/望,豈是那么好控制的?
晴若抬起眼簾,慢慢說:“昔日我總寵著琳瑯,這讓她變得莽撞胡鬧而不自知。我只期望,她了了心愿,入了東宮,便能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了。”
兩人正說著話,有一個嬤嬤來傳話:“裴公子,咱們老爺想請您過去喝杯茶。老爺說了,就一會兒功夫,您一會兒再回來與大小姐說也是無礙的。”
裴璧云道:“伯父有請,璧云不敢不從。”說罷,他對晴若道,“若兒,如果你等不住了,便先回去休息罷,無需非要等我回來。”
晴若點點頭道:“好。”
裴璧云便起身離去了。
郁孝延請裴璧云去,說的也是琳瑯的事兒。裴璧云的妹妹是未來的太子妃,郁孝延希望裴瑾瑜能多多幫襯琳瑯,讓性子莽撞胡來的琳瑯在東宮之中不要寸步難行、過的難堪。
裴璧云應(yīng)了,說會盡力而為。但他知道,這其實不大可能。寧重華心有所屬,恐怕誰都不會太親近。他與寧重華有約定,寧重華還會厚待瑾瑜,但琳瑯就不一定了。
二人說的有些久,裴璧云尋思著晴若應(yīng)當(dāng)已回屋去了,但他還是想回到那棵楓樹下看看。到了楓樹前,他發(fā)覺晴若不曾離去,一直坐在石凳上。
也許是因為等得太久了,她枕著雙臂,趴在石桌上睡著了。側(cè)顏靜好溫柔,仿佛在做一個恬靜的夢。
裴璧云走上前去,低聲笑道:“秋日風(fēng)冷,也不怕著了涼?”說罷,便解開外衫,披在了晴若的背上,叮囑身旁丫鬟道,“讓你們大小姐再貪睡片刻,就喊她回去吧。好眠難得,但應(yīng)當(dāng)以身體為重。”
說罷,裴璧云伸手輕撫一下她的額角,淡淡一笑,轉(zhuǎn)身離去了。
他走后不久,晴若便被丫鬟叫醒了。晴若揉了揉眼睛,醒過來,道:“裴公子可回來了?”
“回來過,又走了。”棋兒答,“裴公子不忍打攪小姐的好夢,便沒有叫醒您呢。”
晴若起身,身上的外袍滑了下來。她彎腰撿起,比了一下,道:“這是裴公子的外衣吧?記得給人家送回去。”
主仆兩說說笑笑,朝著辛夷院回去。方走沒幾步,晴若便瞧見天涯站在廊上,神色冷然,正漫不經(jīng)心地盯著她,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
“天涯?”晴若喊了他一聲,關(guān)切道,“外頭風(fēng)冷,早些回去休息。”
“好。”天涯沒如往常一樣撲上來粘著姐姐,只簡短地答了一句話,便轉(zhuǎn)身離去了。棋兒有些詫異,道:“總覺得二少爺近來不粘著咱們大小姐了。”
晴若搖搖頭,笑道:“孩子總有長大的時候,待他能獨當(dāng)一面了,也就不需要我這個姐姐了,這是遲早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狼狗將變成狂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