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晴若遇襲,孔氏也沒心思在母親處多留,急匆匆地回來了。晴若的父親郁孝延,也是急忙從朝中趕了回來,連政事都沒心思再議。
萬海院里,燈光徹夜長明。
孔氏哭紅了雙眼,摟著晴若的身子,哽咽道:“若按照晴若所說,那刺客便是認(rèn)錯了人!他本是沖著琳瑯來的,想要刮花了琳瑯的容貌,叫她不得入宮參選太子妃。這滿京城的,敢如此欺辱我們郁家的,也只有那潘、韋二家了!”
郁孝延摸著半白胡子,面色又青又紫,氣得腳都要打哆嗦:“還能是誰?還能是誰!當(dāng)然是潘家的那群混賬!那潘家小姐,自幼便比照著太子妃的標(biāo)準(zhǔn)教養(yǎng)長大,他們潘家的圖謀,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孔氏擦擦眼淚,沙啞道:“若是父親尚未罷世,咱們郁氏依舊有個帝師在,哪兒輪得到潘氏這般欺凌我們?堂堂京城四大貴姓之一,竟要受這般羞辱!”
郁晴若溫順坐著,給母親遞了一方手帕,道:“父親、母親,我倒是不這么認(rèn)為。那潘芷萱雖與琳瑯不對付,可也不是個沖動莽撞之人,不會做下這樣落人把柄的事。會不會是旁人從中誤導(dǎo),想要挑撥二家的關(guān)系?”
郁孝延卻不肯聽,道:“晴若,這朝堂上的事兒,說來你也不懂。那潘家自以為做定了將來的國舅,還盤算好了太孫叫什么名字,如今是敢明目張膽地欺凌我們了!若兒,你等著,這回,爹爹定要叫潘家不死也褪下一層皮來!”
一旁的長兄郁瀚文也是怒目圓瞪,暴喝道:“我也叫人去刮花了那潘芷萱的臉,瞧他們哭不哭的出聲!”
晴若聞言,面色忽而一肅。她奮力推開母親,撩起裙擺,跪在了地上,鄭重道:“還請父親、哥哥三思。”
“若兒,你這是做什么?”郁孝延不解。
“潘家雖勢大,可尚不至愚蠢至此。”晴若蹙眉,耐心地為兄長與父親解釋,“若是不曾查證,便暗地里報復(fù)潘家,恐怕會惹來麻煩。父親從來多智,萬萬不可被一時沖動所驅(qū)。”
說罷,晴若便久久地彎下了身軀。
她本是一介弱女子,說話細(xì)聲柔語。可此刻她跪地而言,聲色卻格外堅持,與往日大有不同。郁孝延見狀,心中頗為震動。
他半生為官,并非蠢人,冷靜下來后,即刻悟出了晴若的話中所言。
“若兒,爹爹也覺得你說得對。”郁孝延摸一把胡子,沉沉道,“若是潘家當(dāng)真想要?dú)Я宅樀娜荩瑧{借潘家的勢力,怎會雇一個分不清你與琳瑯的刺客?料想是你已與裴家結(jié)親,有人想將裴家也一道拉下渾水,坐收漁翁之利,這才故意為之!”
見父親冷靜下來,晴若松了口氣。只是哥哥郁瀚文還在旁邊氣的跳腳,“哐哐”地拿一把折扇翹著桌沿,暴躁道:“什么漁翁之利,什么拉下渾水!我這就去給潘家人吃個教訓(xùn)!”
“瀚文,慎言慎行!”郁孝延怒斥道,“休得做辱沒家門之事!”
見父親動怒,郁瀚文終于閉了嘴。
“夫人,你也莫要哭了。”郁孝延對抹著眼淚的孔氏道,“此事,我自會慢慢調(diào)查。欠了咱們郁家的,”郁孝延冷哼一聲,道,“一個都別想跑!”
頓了頓,郁孝延又說:“這一回,乃是天涯救了若兒的命。咱們幾個,得好好謝謝他才是。”
孔氏與郁老爺怕這件事影響晴若的名聲,當(dāng)夜便下令叫人死鎖消息,托詞說馬匹發(fā)瘋、四處奔逃,并未泄露刺客一事,只在暗中追查。所幸郁家勢大,晴若又在一炷香的時間里便平安地回來了,百姓便沒怎么議論。
但這件事,還是叫小部分人知道了。那裴家人率先送來了安神的香料,還送來了裴璧云的一封信,信中頗多安慰之言。
不僅如此,當(dāng)夜,還有一位貴客到訪。
此時此刻,萬海院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一家之主郁孝延,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下頭,不敢言語。孔氏則親自端著茶,陪著笑,站在桌邊。
燈芯跳出微白,光花迸濺,令墻上影子搖曳一瞬。那坐在上席的年輕男子,沉默地輕輕抬起眼簾,瘦削柔麗、男女莫辨的面容,鐫刻著寡淡色澤。他淡褐色的眼眸,倒映出滿堂光景,如一汪寂靜湖面。
“太子殿下,請用茶。”孔氏陪著笑,將茶水端了上去。
寧重華不接茶水,也不言不語,只沉默地坐著。他那華貴的衣袍自椅角垂落,銀色的云紋在衣褶上慢慢浮動。
時間一點(diǎn)一滴地過去,郁孝延的額頭有一滴冷汗。
——太子殿下微服出巡,今夜到訪,只坐在這里發(fā)呆,也不知……到底是為了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修羅場+1+1+1+1……(再次惡趣味)
太子:沒猜到吧!其實(shí)我也是男配噠!
璧云:所以?
天涯:管你是不是男配,孔子一拳把你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