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韻依無法阻止淚意,又怕丟丑,只借劃手機的動作低頭悄悄地掉眼淚。
惠凌風從鏡中瞥到,眉頭皺得更緊。
她一般很少哭的,他們在一起三年,她哭的次數一只手就可以數得過來。大部分時候她笑得自信又可惡。
“我說你什么了嗎?哭什么。”他忍不住開口。
向韻依賭氣地扭過頭去,看到車窗倒影中自己的臉遍布淚痕,慘不忍睹。
“沒哭,是美瞳太干了。”向韻依矜持地抽了抽鼻子,找了個拙劣的借口,然后從包里拿出卸妝巾擦臉,不一會,臉上妝容盡去,一張白生生的小臉新鮮出爐。
歲月在她臉上似乎沒有留下絲毫痕跡,還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跟沒畢業(yè)似的。
車子脫離城郊,開上主干道。
向韻依接到了小朱的電話:“我的小姑奶奶,你在哪兒呢?我這都找半天了!你快給我發(fā)個定位。”
“我已經打車走了。”向韻依撒了個謊。
惠凌風看了她一眼。
向韻依不顧小朱在那邊抓狂,心虛地掛上電話。
“你住哪兒?”他問。
“在前面地鐵站把我放下來就可以了。”向韻依拒不回答。
惠凌風抿著唇,車內氣壓再一次降低。
好吧,惠先生果不愧是演藝圈風頭最勁的新人,這幾年歷練出來了,身上氣勢逼人。
向韻依報了個地址,接下來就低頭不語。
惠凌風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一個略顯古老的小區(qū)門前。惠凌風這次沒有借助導航,他也訝異,明明記憶力那么排斥的一個地方,找起來卻如此純熟。
向韻依道了謝就要下車,然而車門卻被惠凌風一直鎖著。
向韻依不解地看向他。
“還是603?”他問。
“嗯。”她答。
惠凌風忽然拉住向韻依的手腕,迫使她看向自己。“向韻依,你到底怎么想的?”分手之后依舊住著他們的昔日愛巢,難不成是在懷念?
向韻依被他臉上兇狠的表情嚇住了,下意識開始掙扎,“放開我,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惠凌風又傾身湊近了一些,盯住她的唇。
他的睫毛好長,仿佛一眨眼就能打到自己。這情景何其熟悉,簡直是昨日重現(xiàn)。下一步,說不定他會突然吻上來。只是不知道他的吻里還沒有熟悉的薄荷香氣,畢竟這是個極愛口香糖的家伙。
向韻依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心如擂鼓地偏過頭去。
“我只是住習慣了,懶得搬家而已,你知道的,我有些認床。”
對,就是懶得搬,所以接了第一部戲,賺到錢后,不顧那個女人的阻撓,執(zhí)意全款買下了這間位置并不好并且設施陳舊的舊房子。
他最喜歡的沙發(fā)壞了,她跑遍全城買了個一模一樣的。因為老房子沒有電梯,工人不愿意送,她只好自己扛上去。幸虧沙發(fā)不大,否則她可能要累死在樓梯上。
惠凌風聽到“認床”兩個字,突然毫無征兆地笑了,一張俊臉瞬間變得生動無比。
他離得很近,兩人鼻息想聞,向韻依陷在這充滿磁性的笑聲中,迷蒙著眼睛望向他:“你笑什么?”
惠凌風看著她呆呆的樣子,恍惚間覺得時光并沒有走遠。這樣的她,在三年前無數個早晨里他見了無數次,每次他將睡得暖暖的她從被窩里抱出來,她都是這樣望著自己,有些委屈地撒嬌:“你干什么呀?”
惠凌風的目光溫柔起來,揉了揉她蓬松的卷發(fā):“我回來了。”
這親昵的態(tài)度,好像是他只是出門旅了一個行。然而事實上,他在分手后一聲不響跑去國外,兩人斷絕了所有的聯(lián)系。
想到當初那段因為聯(lián)系不到他差點瘋掉的日子,向韻依狼狽地低下頭,“哦……歡迎回來,祝賀你,現(xiàn)在這么火。”
“不僅火,我現(xiàn)在還很有錢,投資的項目都有不菲的進益,足夠我什么都不做地揮霍下半生。”惠凌風的語氣不復剛才的溫情,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向韻依的眼睛,“我現(xiàn)在,不比陸俊毅差什么,而且以后我會比他更有錢。”
明明是那么淡泊的一個人,現(xiàn)在卻在這里像囂張地炫耀著自己的資產,像個……像個憤怒的暴發(fā)戶。
向韻依不知道做何表情,只好木木地說:“那恭喜啊……”
向韻依拖著疲憊的身子按響了門鈴,保姆將她迎進去。
“囡囡已經睡了,向小姐,我?guī)湍惴畔丛杷!?
“嗯。”向韻依看過囡囡睡得無知無覺的小臉,關上臥室的門,撲在柔軟的床上。
手心里依舊捏著那張卡片。
惠凌風走之前給她的,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他的私人電話。
“如果你需要一個金主,請隨時聯(lián)系我。畢竟我對你……”他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道:“余、情、未、了。”
向韻依睜著眼睛看了很久的天花板,久到時針指到2,囡囡慣常開始鬧騰。
她將卡片隨手夾在床頭柜上的書里,起身去隔壁。
保姆拿著一只獨角獸哄驚醒了的小姑娘:“囡囡抱著它睡,好不好?”
“不嘛不要它,就要嬸嬸抱著睡。”洋娃娃一樣漂亮的小女孩扁著嘴坐在床上,嚶嚶嚶著向保姆張開了小手。
保姆剛要爬到床上去,就聽見門口向韻依嚴肅地說:“小致,你不乖。我要把你的口紅都拿走了哦!”
囡囡開始哼哼表示抗議,直到向韻依真的拿起她的小豬佩奇化妝包,她火速將獨角獸接到懷里摟好,然后把臉埋進被子里,小屁股對著向韻依。
“我睡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