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秦如月并順?gòu)搴驮逡坏辣徽埲滕P棲宮正殿明間時,齊半靈已換上常服,含笑端坐在上首。
皇后初立,在太廟祭天之后,便要受六宮嬪妃正式拜見。
待三人依照品級依次排好了,倚綠便抬手過肩輕輕拍了兩下,很快就有三名捧著茶盞的宮女整齊排列依次進入鳳棲宮正殿,而后走到對應的宮妃跟前,雙手將茶盞遞給對方。
秦如月第一個接過茶盞,走到齊半靈跟前,跪上小宮女事先擺好的雙蝠紅方墊,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倚綠,隨后行了六肅三跪九扣禮,恭敬道:“恭請皇后娘娘用茶。”
倚綠盯著秦如月完完整整地行完了禮,這才把茶盞遞給齊半靈。齊半靈接過,用蓋子輕輕刮了刮茶盞,小小啜飲一口,笑道:“宜妃有禮了,賞。”
一旁有個小宮女上前,雙手遞給秦如月一個桃木匣子。秦如月打開一看,便見里面躺著一根鏤金紅寶桃花簪,雕工精巧細膩,飾作桃花瓣的幾顆紅寶石顏色鮮嫩,大小一致,光華璀璨,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無論是桃木匣,還是桃花簪,都可見皇后用了心思上去。秦如月心里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只再次行禮:“臣妾謝皇后娘娘賞。”
待回到自己座上,秦如月心里仍想著齊半靈的賞賜。
這位新后初入后宮,卻用桃木匣和桃花簪投她所好,不知用意何為。
這時,她耳邊傳來一聲如喜鵲報春般婉轉(zhuǎn)動聽滿含笑意的聲音:“恭請皇后娘娘用茶。”
秦如月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微微蹙起眉頭。
原來順?gòu)逦阂陨徱呀?jīng)行完禮,正在等齊半靈用茶了。
順?gòu)逦阂陨徥俏禾蟮闹杜旖翘焐阄⑽澠穑樕舷矚庋笱蟮模菜阌懭藲g喜。
只不過稍稍和順?gòu)褰佑|過的人,一提起她,基本都是連連搖頭的。
誰讓這位順?gòu)迥锬镎振耄挠邪敕置T女子的閨范。
她行完了禮,便輪到豫嬪了。
豫嬪沈婉的父親是大理寺卿,據(jù)說那位大人是個迂腐死板的老學究。
現(xiàn)在在她面前的沈婉五官清秀,瓊鼻挺翹,只是卻緊鎖眉頭,眼里盛著滿滿的憂愁似的。
坐在上首的齊半靈,笑著受了她們的禮,也分別取出自己事先準備的見面禮賞給了她們二人。
秦如月看著齊半靈和兩個地位低她一等的嬪位,又開始不停攪著手上的帕子了。
這魏以蓮是皇太后的侄女沒錯,可皇太后又不是今上生母,更何況,皇太后還是遜帝的養(yǎng)母!魏以蓮成天咋咋呼呼的沒個消停,哪個男人會喜歡這種女子!
再說這沈婉,父親不過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成天苦著一張臉,竟也能有機會入宮做了妃嬪。陛下不說多看她一眼了,平日本就勤政,難得入后宮,更是一年半載都不會去她宮里的。
更不用提這位新皇后,一個罪臣之女,近二十五的年紀,腿還有殘疾,怎么配壓她一頭!
可秦如月轉(zhuǎn)念一想——
順者,柔順,恭順,卻是如長舌婦一般的魏以蓮的封號。
豫者,樂也,卻是整日愁眉苦臉的沈婉的封號。
只有她的封號“宜”最為合宜,且是陛下親自用典定下的,是不是代表著,她對陛下而言,是特殊的那一個?
想到這里,她心里緩了緩,笑乜一眼上首訓著話的齊半靈,從手邊小幾上拿過一杯茶埋頭吃了起來。
待齊半靈念叨完了,她和順?gòu)逶宥艘坏佬辛硕Y謝了皇后教導,又坐回圈椅上。
這時候,坐在秦如月正對面的順?gòu)逦阂陨徍鋈婚_口了:“說起來,陛下是最勤政不過的。基本每日都在御書房看折子,一月能有三四日來后宮就不錯了。皇后娘娘,您入宮了,咱們也算有了主心骨,還望您多勸勸陛下,皇家也該多開枝散葉才是啊。”
秦如月的臉拉了下來,頗為不滿地掃了對面的魏以蓮一眼。
這順?gòu)澹钌普f道不合時宜的話。也不知魏太后怎么想的,選了這么個蠢貨進宮來。
她略想了想,便笑道:“順?gòu)暹@話可錯了,陛下勤政是社稷之福。我們不過后宮女子罷了,哪里能置喙陛下行蹤呢。”
魏以蓮本就和秦如月不對付,聽秦如月這么講,心里一陣膈應。
什么寵妃,陛下一個月頂多也就來你宮里三四次,給點顏色還開起染坊了。
她又想起了什么,頗為得意地瞟了秦如月一眼,臉上卻似乎有些哀傷:“宜妃娘娘說的是,也怪不得陛下這樣。宮里人都說,陛下過去曾有心儀之人,這才對后宮之事有些冷淡的。”
這事兒宮里誰人不知。
秦如月也有所耳聞,似乎還與御花園深處那片禁苑有關(guān)。可看著魏以蓮口無遮攔的模樣,忍不住逗她:“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了?”
魏以蓮見秦如月竟不知這傳聞,心里一陣得意,臉上卻似乎有些哀傷:“臣妾曾聽宮里老人說起過,陛下過去有位心上人,可那人似乎早已過世了……”
“順?gòu)蹇烧媸窃絹碓揭?guī)矩了,陛下的事情都知道得那么清楚。”秦如月嬌嬌一笑,看向魏以蓮的眼神卻極涼。
魏以蓮不見怯意,反倒扶了扶發(fā)頂?shù)聂⒆樱骸俺兼皇窍胫覀冊僭趺礌帲矤幉贿^一個死人。可陛下還得延綿子嗣,一直不入后宮也不是個事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