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容嶼愈發(fā)口干舌燥,“你去跟他們說一聲,空調(diào)關(guān)小點。”
“……沒開空調(diào),而且窗戶都大敞著呢。”
“是嗎?”容嶼詫異極了,“那你熱不熱?”
宋又川:“……”
宋又川在寒風里瑟瑟發(fā)抖,虛偽地應(yīng)和道:“……熱,我也熱。”
在這種地獄般的,令人難耐的,迫切想要得到疏解的,青春期燥熱里。
容嶼腦子里像復(fù)讀機似的,回旋著同一道問答題。
——你是不是喜歡倪歌?
——承認吧,你喜歡倪歌。
“阿嚏!”
倪歌打出了今天的第四個噴嚏。
“你羽絨服真沒找回來?”孟媛聽她打噴嚏,有點兒心疼,“那衣服看著還挺貴的,沒再回去找找?”
“還沒,等明天吧。”其實她還真不缺那一件衣服……但倪歌沒說。她鼻子有點兒不通氣,轉(zhuǎn)身去背包里拿紙,“我明天去調(diào)監(jiān)控看看。”
“也不知道是誰,干這種事太缺德了吧……”
孟媛小聲嘟囔著,倪歌笑笑,剛想開口,背包里的唇膏被手帕紙帶出來,“啪”地一聲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滾出去好遠。
停在一個人腳邊。
她追了兩步,對方先她一步躬身,撿起來:“給你。”
倪歌身形微頓,聽對方笑道:“我們又見面了,倪歌。”
她立刻想起來,她今天早上剛剛見過這個男生。
高三的,戴眼鏡,夸她跳舞好看,其他記憶點……沒了。
倪歌接過來:“謝謝你。”
然后轉(zhuǎn)身就打算走。
“哎,倪歌!”眼鏡兄立刻追上來,與兩個女孩同行,“你們?nèi)ツ膬海俊?
“去教務(wù)處拿東西。”孟媛笑著搶話,“學(xué)長該不會說,你也順路吧?”
這一句話,就堵死了他接下來的話。
那男生有些尷尬,只好說:“沒,我不去教務(wù)處。”
倪歌立刻接茬:“那學(xué)長再見。”
“我……”一想到這次分開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眼鏡兄一咬牙,拉住她,喊道,“倪歌,我喜歡你!”
倪歌愣住。
他們現(xiàn)在站的地方,是連接教學(xué)樓和行政樓的廊橋,人流量并不大,因此周圍沒其他人。
但她突如其來地被人告白,仍然感到十分震驚。
“我……從校慶的時候,見到你第一眼,就……”眼鏡兄耳根發(fā)紅,結(jié)結(jié)巴巴,“就覺得你很好看……”
倪歌沒說話。
“我、我覺得,這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眼鏡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能不能請你,請你接受我的心意?”
幸好現(xiàn)在身邊沒有其他圍觀群眾。
——倪歌忍不住想。
這樣即使拒絕了他,也不會太傷害他的自尊心。
“我……”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正打算開口。
“她不能接受。”
突然插.進來一個清冷的男聲,聲線低沉,語氣生硬,不大能聽出情緒。
三個人均是一愣,繼而轉(zhuǎn)頭望去。
容嶼正從樓梯口走上來,面色陰郁,長款的黑色大衣穿在校服外,迎面涌來一股黑道大佬的氣息。
大佬走到跟前,語氣嚴肅:“她不能早戀。”
“但是……”眼鏡男還沒說完。
“還有。”
容嶼打斷他,自然而然地走過去,將倪歌的手從那個人手中拽出來,圈進自己掌心:“以后別他媽隨隨便便,碰別人的手。”
倪歌被容嶼牽著,有點兒暈乎乎的。
她其實特別喜歡被他牽手,因為冬天握著,超級暖和。
但她一直不敢說。
“怎么又去教務(wù)處?”容嶼心里緊張得快炸了,臉上故作鎮(zhèn)靜,若無其事地捏著她的手不放,“你們班上哪兒來那么多事?”
“沒。”倪歌解釋,“孫老師今天下午要開會,讓我們?nèi)ラT口接一下競賽的講座老師,怕我們認不出人,就讓我們路過教務(wù)處的時候,順路打一份帶照片的資料。”
“嗤。”容嶼輕哼,“總共也就來一個人,搞得這么麻煩。”
他跟著她們,走到教務(wù)處。
“去吧。”容嶼的動作全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假裝沒有一星半點兒的不自然,“我在這兒等你們。”
倪歌點點頭。
然后……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她還沒出來。
容嶼:“……”
奇了,打印一張紙而已,用得了這么久?
他想進去一探究竟,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壓低的談話聲:
“不是……倪歌,那個老師根本不是重點好嗎!我想知道的是,為什么你一看到她的名字,就突然不想去了啊?我想知道的是你啊!”
“我……”倪歌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個說起來,話實在是太長了……”
容嶼當機立斷,推門進去:“怎么了?”
“學(xué)長。”孟媛有些迷茫,“倪倪看到老師資料,突然跟我說她不想去接老師了,青年文學(xué)賽也想退掉,要幫我聯(lián)系別人……而且我問來問去,她就是不告訴我為什么。”
“我看看。”容嶼從她手中抽出資料紙。
一看,樂了:“哎喲,老熟人呀。”
倪歌垂著腦袋,一句話都不說,像一只被打濕的貓。
她也覺得不該這樣,但她實在不想見自己的小學(xué)老師,只是看到名字,就生理性反感。
所以她一動不動。
等著容嶼用老父親的語氣罵她任性。
然而下一秒,頭頂突然傳來輕微的暖意。
倪歌一愣。
容嶼暗示性地拍拍她的腦袋,語氣慵懶地道:“既然這次是她自己撞上來的,那就干她啊。”
他覺得,一個老師而已,根本不足為懼,他和她都長大了,不該再被無關(guān)的人牽絆住。
倪歌還沒回過神。
他又低聲說:“但是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不能早戀。”
倪歌垂著眼,眼睫在臉上打出小小的陰影,表情有些糾結(jié),還是未發(fā)一語。
室內(nèi)靜寂兩秒,容嶼心里咯噔一聲。
他突然慌了,握住她的肩膀,聲音也不自覺地跟著一沉:“你聽見沒?!”
作者有話要說: 容嶼:老師我舉報,有人想談戀愛,強烈要求你給他們加作業(yè)。
老師:我看你就是最想談的那一個,你自己回去做卷子靜一靜。
弗洛伊德:所以,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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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宋又川那些話來自精神分析學(xué),但《夢的解析》里有很多東西都過時了,在釋夢上,現(xiàn)代腦科學(xué)更科學(xué)一點√
紅包雨也還在下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