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河遲疑了下,問“你還和葉穗有聯(lián)系么”
許容與頓了一下,語氣微妙的“嗯。”
舒若河訝了下,隱隱有個猜測,她繼續(xù)問“你們該不會還是一對兒”
許容與“是。”
舒若河眼睛亮了亮。這些年,她見到了身邊情侶的分分合合,對愛情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她從來沒想過許容與和葉穗還會是一對兒情侶,沒有分手,各自尋找良人。
舒若河輕松道“我早看出來了,大學時你們就感情好。讓我猜猜,你們現(xiàn)在該不會結(jié)婚了吧”
許容與神色淡了些“沒有。”
舒若河“哦我都好久沒跟葉穗聯(lián)系了。”
她意思是讓許容與給她一下葉穗的聯(lián)系方式,畢竟這么多年了。
誰知道許容與說“我告訴學姐她的手機號,舒學姐自己聯(lián)系她吧。我沒辦法幫舒學姐聯(lián)系她,因為我們昨天剛吵了架,如果我?guī)蛯W姐給她打電話,她一定會拒絕接聽,說不定已經(jīng)把我拖進了黑名單,這樣反而耽誤了學姐的時間。”
舒若河眼睛微瞠。
顯然想不到許容與會這么冷漠平靜地說他和葉穗吵架了,葉穗不理他。
舒若河干笑一聲“好吧那我會幫您跟穗穗說說的,讓她不要和你生氣了。”
許容與“謝謝,但是不需要。我不認為我有錯。”
舒若河“”
她遲疑下,說“哦,這樣也挺好的。看來許學弟自己能解決自己的問題啊。去上海該不會葉穗身在上海,許學弟打算去上海找她,跟她當面道歉,和她和好”
許容與訝了下,似奇怪她怎么會這么想。
許容與說“我去上海,是因為我在華東院工作,這次回總部送個材料。葉穗并不在上海。”
舒若河“你們不是吵架了么你沒打算哄你女朋友你不是應(yīng)該跟她認錯么”
許容與“我為什么要認錯舒學姐都不知道我們在吵什么,為什么就要我道歉”
舒若河“”
她一陣窒息“男生就應(yīng)該跟女生無條件道歉啊”
許容與不置可否。
他正要開口,手機卻突然收到一條消息推送“受暴雨影響,云南普洱市突發(fā)泥石流、山體滑坡災(zāi)害,其中墨江縣”
許容與臉色猛地一白。
舒若河一直觀察著他,見他忽然推開電腦、失魂落魄般站起來,手微微發(fā)抖舒若河意識到不妥,跟他一起站起來“怎么了”
許容與怔怔看著她,他努力讓自己冷靜,手卻變得發(fā)涼,盡量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葉穗那邊發(fā)生泥石流災(zāi)害,傷亡人數(shù)還沒統(tǒng)計出來對不起學姐,我不能去上海了,我”
舒若河看著他。
她輕聲安撫他“穗穗不會有事的,你別慌。趕緊改簽吧。”
許容與點下頭,開始撥電話舒若河攔了下他,問“打擾你很不好意思,但是我還想說一下,我能跟你一起改簽么就感覺很神奇。我想跟著你一起去找葉穗,見一見她。”
“我專門寫了一本卻愛她講你們。時隔多年,我又見到了我的男女主人公。我想跟著你一起去墨江,想見證下我當初寫的愛情故事,結(jié)局是什么。”
舒若河曾花了半年時間收集素材,又用了半年時間將書出版,讓它成為當年的暢銷小說。之后的歲月中,舒若河的書賣得越來越好,她的作家身份運用得越來越嫻熟,但她再不曾遇到當年卻愛她時讓她心動的那種感覺了。
她沒有跟許容與說實話。她現(xiàn)在在做編劇,她已經(jīng)很久不寫新書了。因為她沒有靈感,她失去了寫作者本應(yīng)有的敬畏和愛。
而當她在機場,和當年的少年許容與重逢。當她得知許容與和葉穗還在一起時,已經(jīng)失去的那種寫作者的訴說欲,又像是重新回到她身體中一樣所以她想跟許容與一起去找葉穗,她想見證自己當年書寫的故事結(jié)局。
她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許容與心很亂。
他沒心情多說什么,但是舒若河和他同路,又和他一起關(guān)心著葉穗。冥冥之中,像是一個圓,在漸漸回歸一樣。他便零零散散的,告訴舒若河一些自己和葉穗這些年的情況。
葉穗畢業(yè)后自主創(chuàng)業(yè);
她的直播做的有聲有色;
她用她的工作關(guān)心著那些發(fā)不了聲的社會底層人士;
她不簽設(shè)計院,但她一直和設(shè)計院合作,她積極地拉攏投資,幫助那些村民們蓋房子,她主動幫他們設(shè)計又寬敞又方便的堅固房子
舒若河微笑“聽起來,她很優(yōu)秀啊。當年總掛科的葉穗,變得和我印象中判若兩人。這是你的功勞么,許學弟”
飛機飛入云層間,在團團云霧陽光中穿梭。許容與側(cè)頭看著艙外,他沒有說話。他目中織滿清愁,牽掛著遙遠的那個人
雨下得非常大。
暴雨引發(fā)泥石流,山中最受影響。上學的孩子在山里失去了蹤跡,有幾個村民也對不上號洪水泛濫,一眾救災(zāi)工作者穿著雨衣,大聲詢問情況。一個又高又瘦的女人穿著雨衣,用標準的普通話,代替這些只會說方言的村民們和工作人員溝通。
雨大如注,聲如震雷。
葉穗擦把臉上的水,大聲道“有房子塌了,山里很危險讓我跟著你們一起進山吧我知道那幾個孩子平時喜歡去的地方,我熟悉這里的路我不怕”
“葉穗葉穗誰是葉穗”
大雨中,一個墨綠色雨衣的軍人喊道“你家屬找你”
葉穗不耐煩地回頭,她心中煩著那些人不讓自己進山,她百般解釋自己不是胡鬧,自己會小心,但是那些人都不相信她。以為又是軍人找借口支開她的理由,葉穗不高興地回頭,卻一下子怔住。
她看到聚在一起愁苦著臉的幾個村民身后,撐著一把黑色大傘,青年在傘下,身形筆直修長。
他身邊,立著一個美女的輪廓。
葉穗脫口而出“許容與”
她完全沒料到他會來這邊,并且看到他出現(xiàn)在山口,她第一時間覺得心驚肉跳。他清瘦而單薄,斯文又儒雅,他不像是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樣子。而葉穗自己挽著褲腿,在泥水中艱難地向他走過去。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將他緊張地向外推“你來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這里不安全”
許容與俯眼看她。
她的臉罩在塑料雨衣下,清泠如花,嬌妍又透著蒼白色。她自己想進山,卻把他向外推,并且睫毛顫抖,向旁人看,分明是怕人注意到許容與在這里許容與說“聽說有房子倒塌,我在這方面是專家,總比你強。我申請加入救援隊。”
葉穗“你算什么專家啊,我在這里工作了多少年,你來都沒來過。你們別聽他的”
許容與淡聲“你的一建都沒考過,跟我比什么”
葉穗“”
他推開她的手,走向軍人那里。葉穗咬牙,跟上去“許容與容與,這里很危險,你聽不懂我的話么”
她從后追上他,拽住他的手腕,力氣格外大,將他拉得趔趄一下。她仰頭,怒目盯他,眼睛發(fā)紅“你聽不懂人話么我是怕你有危險我怎么能看著你涉險這么危險的工作你不要做。”
許容與看著她。
黑傘下,他露出的下巴線條流暢無比。
他淡聲“這里的工作很危險,但我已經(jīng)看著你做這么危險的工作很多年了。泥石流、暴雨、山里房子塌陷這些都攔不住我女朋友的步伐。我看了你這么多年,你才第一次體會到我的心情么如果你要進山,我必然跟著你一起。”
他低頭。
臉輕輕擦過她的面孔。
他微微笑了一笑“穗穗,你昨天晚上在酒吧喝多了是不是”
葉穗愣住。大雨中,她冰涼的面孔與他擦過,他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像是落在她心口一般灼熱。
她紅著眼,說“你怎么還在和我算這個賬”
許容與“你昨晚跟我說我如果再那么限制你,就和我完了但我千里迢迢來這里,就是想問你一句,葉穗,愛情沒有激情了的話,你真的打算和我完了么”
許容與淡聲“你能做到么你要是能做到的話,我立馬轉(zhuǎn)身走,放你一個人進山。”
葉穗看著他。她張嘴,雨水苦澀,掠進她嘴里。她再閉嘴。卻又再一次地張開嘴
許容與微笑“看吧,你做不到。我和你之間沒有結(jié)束,不會有最后一次。我們不死不休,不管什么時候,你不可能和我完了的。可以吵架,但也可以不吵。如果你進山,那我跟你一起。”
大雨滂沱,立在他面前的葉穗,眼睛慢慢紅透。她伸開手,輕輕抱了他一下。
她低聲“你其實不用刻意來跟我說這個我確實想過很多次和你分手,但是話到嘴邊,我都沒有說下去。也不是怕你真的再不理我了,我覺得你也不可能做到就是總有一種感覺,每次看你一眼,就會不管不顧起來,就特別想跟你走”
她喃喃“我的愛,從來不比你少啊。”
“所以,我們一起進山吧。”
舒若河靜靜的,站在泥濘地外。她和這里的一切最沒有關(guān)系,她只是一個最沒有用的作家。舒若河一直沒說話,她看著這對情人。從吵架和和好只有幾句話的功夫,從許容與笑一下到葉穗紅眼睛只有幾個眼神的交流。
這樣的情況下不適合戀愛腦。
但是舒若河想,她看到了她想要的結(jié)局
卻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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