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于小女來說,公子還是外男。況且,便是大哥在府中時,也是能免去叨擾便免的。”
蘇珩驀然勾出一個笑容,自是光風霽月。
“二姑娘其實不必如此,如今我在府上是客,便沒有讓姑娘不能在自家隨意走動的道理。”他聲音清澈潺潺,“姑娘尋常心待我便好。”
慕錦兮當時真想信了。
若是能討好諂媚未來的新帝,讓慕家更上一層樓,自己也能有享不完的富貴榮華,她必不會吝嗇自己的心思,不顯山不露水的也能好好巴結巴結這位。
可前世與這人交手太多次,再清楚不過他是個什么油鹽不進的脾氣。
更何況,若被他真給注意到……
想到這一點,慕錦兮霎時汗毛直立,恨不得當下就神隱消失。
“妹妹對大哥未免太有信心了。”慕錦然依然再接再厲,“可你想想,若那位子真的那樣穩(wěn),大伯父為何會讓他來參加這安國公府的花宴,誰不知道今日會名流聚集,盡是顯貴。”
自然是為了梳理人脈,日后用得到。
慕錦然揣著明白裝糊涂,慕錦兮則是不肯多嘴。
“大姑娘還是莫要將心思放在這上頭了。”慕錦兮聽得耳煩,干脆道,“我大房中的事情,自然心里有數(shù),你左右還是當多操心操心你的親事。”
慕錦然面上驀然一白:“妹妹你……”
慕錦兮的親事是沒人惦念幫她打理,這才遲遲未定。慕錦然卻不同,三房早便想著給慕錦然相看親事。
只是這兩三年看下來,門戶低一些的,三房不稀罕。
而門戶高一些的,便覺得慕錦然縱然是慕家承認的大姑娘,卻不怎算是正經(jīng)嫡女,而且又是記在三房,并不是慶山侯的名下,便更加猶豫。
于是和媒婆說破了嘴皮子,都沒尋到一個合適的人家。
想必這里頭也有慕錦然自己打定了主意就瞅準時機扒上章齊那棵樹的原因。
安國公夫人雖然也不大能看上慕錦然,可她最疼愛章齊,便由著他去選了,左右娶進門不用操持家事,也沒甚負擔。
慕錦兮懶得和這著了魔的姑娘糾纏,起身便道:“既然國公夫人是邀我們賞花來的,便不能白來一趟,我這便去逛逛園子,大姑娘自便吧。”
園內(nèi)早搭了戲臺,夫人們?nèi)季墼谝惶幤凡杩磻颍媚飩儾荒蜔┞犈_上吱吱呀呀,這才散了開和好友一道說些悄悄話。
慕錦兮自認為雖然活了兩輩子,但還是個年輕姑娘,也不想聽戲。
于是只能往著牡丹園那邊走,卻忽然被慕錦然拉住了手腕。
“妹妹說的是,不能辜負了這花宴。”慕錦然含笑輕語,“我記得國公夫人在府中的河內(nèi)種了一大片蓮花,也不知是什么品種,開得十分早,罕見的很。”
“如今正是盛開之時,不如咱們?nèi)タ纯矗俊?
慕錦兮登時回了她一道清冷嘲諷的目光。
慕錦然被看得心虛,竭力遮蓋住內(nèi)心的緊張,握著慕錦兮的手腕心中卻是道奇,這位侯府的二姑娘落水前因為自己的‘預知’已經(jīng)對自己親近不少,如今怎又這番難搞。
她意圖強拉著慕錦兮往蓮花盛開的那段河岸邊走去,卻是紋絲不動。
國公夫人素來喜愛蓮花,府中的蓮花更是品種繁多,奇異稀少的蓮花更是不在少數(shù),為此,安國公特地在府內(nèi)鑿了一段小河,貫穿整個安國公府的后花園,從上京最著名的瀾湖引水而來,為國公夫人在河面種植蓮花。
慕錦兮怎會不知。
她不肯往河岸邊去賞蓮,便是因為前世自己也抱著好奇心去了,結果那邊盡是貴女,為了討好國公夫人,又是吟詩又是作畫,最后竟不知是誰和誰起了爭執(zhí),推推搡搡間,三四個妙齡姑娘便落了水。
要知道,那些個探討學問的公子哥可都還在另一側河岸呢。
這可就尷尬了,姑娘們濕衣沾身,河面不過三丈寬,他們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若是看到了,那這許多人都在,又算誰的。可要沒看到,那說出去也沒人信。
麻煩的還不單單在這點,落水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個姑娘,應是將池中唯一一株御賜的稀有品種的蓮花給壓斷了。
這一折騰惹得安國公府兵荒馬亂不說,還折了國公夫人的心頭好。
這幾位姑娘最后的姻緣都極為艱難,只得嫁去京外地方。
慕錦然今日急急忙忙拉著她去,打得什么心思,她太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