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剪徑的強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該死罪;你縱有手段,只可退他去便了,怎么就都打死?這卻是無故傷人的性命,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你怎么不分皂白,一頓打死?全無一點慈悲好善之心!早還是山野中無人查考;若到城市,倘有人一時沖撞了你,你也行兇,執(zhí)著棍子,亂打傷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脫身?”
唐僧念念叨叨的,越說越是不忿。
悟空本來還興致勃勃的想要邀功,卻不防被噴了一頭一臉的唾沫星子,心里十分郁悶,不服抗辯道:“師父,我若不打死他,他卻要打死你哩。”
唐僧更怒,完全是理念的不合了:“我這出家人,寧死決不敢行兇。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卻殺了他六人,如何理說?”
“不瞞師父說,我老孫五百年前,據(jù)花果山稱王為怪的時節(jié),也不知打死多少人。”
唐僧道:“只因你暴橫人間,欺天誑上,才受這五百年前之難。今既入了沙門,若是還象當時行兇,一味傷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
悟空呲了呲牙,被揭了瘡疤,登時大怒:“你既然說我做不得和尚,上不得西天,我就回去便了!”
說完也不等唐僧再說什么,將身一縱就躍入云端。
雪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還能這樣玩?”
蘇辰早就知道是這么一個場面,也不奇怪,要說,猴子的脾性肯定是十分暴躁的,雖然已被佛經(jīng)消彌了許多火性,但也不會耐煩有人在耳邊嘰嘰歪歪的念叨,這時候負氣離開本就自然。
見到唐僧后悔莫迭,又再唉聲嘆氣的模樣,蘇辰神秘笑了笑,知道這件事情肯定也在佛門的算計之中,若非有著難處,怎么開啟氣運。
不過,似乎這一次完全不用自己出手,猴子也會自動回心轉(zhuǎn)意了的,也不知其中到底有著什么蹊蹺?
蘇辰望了望碧空,叮囑道,“雪女你在這里看著三藏法師,不讓他被野獸叼了去,我去去就來。”
“嗯。”
雪女拔劍出鞘在旁守著,就見蘇辰也是化做一抹金光,直奔極東方向而去。
“到龍宮中去了。”
蘇辰跟蹤著筋斗云的云光,心里微微遲疑,他發(fā)現(xiàn)猴子雖然負氣離開,其實走的并不算太過堅決,眉宇間全是掙扎。
就隱身在側(cè),靜靜等待著,過不多久,就見到一道隱晦佛光,落在自己來時的山林中,心知這一定是觀音菩薩又出手了。
蘇辰也不關(guān)注菩薩對唐僧說了些什么,只是過了數(shù)盞茶時光。
就望見一溜金芒閃過,猴子憂心忡忡的又從龍宮出來,重新一個筋斗翻到了唐僧所在山林處。
“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這猴子的確是被迷了心智,此時完全失去了自我。他唯一的人生目標就是取經(jīng)、再取經(jīng),其他任何事情對他來說,都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
蘇辰眼眸微微發(fā)冷,按常理來說,這被壓了五百年,一旦出困,猴子竟然完全沒有想起自己的家鄉(xiāng),也沒有想起那些被天庭剿殺所剩無幾的一些猴子猴孫,好像他生來就沒有在意過這些一樣。
這樣的情形很不正常。
要知道當初學藝下山之時,他第一時間就是想著回去花果山,思鄉(xiāng)甚切。
而那時,他離開花果山只有數(shù)十年不到。
還有,在天宮偷得蟠桃御酒之時,他第一件事,也是跑回山中,召集親信猴子一起飲宴,頗為舍得。
那么,被壓了五百年之后,是不是時間過得有些長久,早就忘卻了舊事呢?
這些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