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仙逝,不孝女怎能不來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李素芳面容悲切道。
陳默靜靜站在李素芳身后,低著頭,暗暗思索。從剛才福伯臉上那短暫的為難之色,陳默猜測,李家肯定不希望母親前來。
福伯不動聲色走近兩步,小聲說道:“老爺曾吩咐過,不準(zhǔn)把老夫人葬禮的消息告訴你。你這次吊唁,怕是阻力重重。”
李素芳臉上閃過一抹憤怒:“女兒祭母,乃是天經(jīng)地義,他,擋不住我!”
陳默暗暗為自己這位老媽的魄力喝彩,看來當(dāng)年老媽反出李家,只手打造資產(chǎn)數(shù)億的美華集團(tuán),并非偶然。
福伯嘆息一聲,招呼其他人去了,李素芳拉著陳默的手,昂首挺胸,大步邁入庭院。
跟著李素芳踏入庭院的那一刻,陳默忽然感覺到,周圍無數(shù)道目光朝他射來,一道道目光,猶如利箭,居然沒有一道是善意的!
記得前世,陳默剛?cè)肜罴易宓兀惚贿@些充滿敵意的目光嚇的唯唯諾諾。
可這一世,陳默心中無悲無喜,跟在李素芳身后,昂首挺胸,面色淡然。在他眼中,整個李家皆為螻蟻,更何況這些目光!
主廳之中,一具水晶棺靜靜陳列,端坐在高堂之上的李東陽,看到李素芳和陳默的剎那,面龐肌肉微微抖動,表情冷漠。
負(fù)責(zé)接待的陳默大舅李立文,看著李素芳,面色復(fù)雜,當(dāng)看到陳默后,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
“四妹,你怎么來了?”畢竟是多年兄妹,面對李素芳,李立文這位大哥,實(shí)在拉不下臉。
李素芳臉色冷淡,看著李立文道:“既然你稱呼我四妹,母親大人仙逝,我又如何能不來?”
李立文沉默不語,旁邊陳默二舅李立武更是一臉嚴(yán)肅,至于那些李家小輩,具都是面帶譏笑,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既然四妹來了,那就進(jìn)去見母親最后一面吧!”李立文知道,既然李素芳得到消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她吊唁母親,干脆不在廢話,也顯得他顧念兄妹之情。
“謝大哥!”
李素芳牽著陳默的手,就要朝靈堂走去。
旁邊,一臉嚴(yán)肅的李立武忽然伸手?jǐn)r在陳默身前,冷聲道:“四妹,家母葬禮,身為女兒自然可以吊唁,但他這個外人,就不必進(jìn)入靈堂了,以免驚擾母親大人安息!”
陳默眼神微瞇,看了眼他這位二舅,依舊無悲無喜。
李素芳卻勃然大怒,瞪著李立武,呵斥道:“他是我之兒,母親大人外孫,如何稱之為外人?這么說,二哥膝下三男一女,也都是外人了?”
李立武不為所動,冷聲道:“未入族譜,便是外人,有我在,他休想踏入靈堂半步!”
“你……”
李素芳怒視二哥,卻無言以對,雖說當(dāng)年老夫人在世時,竭力勸說李東陽將李素芳重新收入門墻,李東陽也答應(yīng)了,可對于陳默,卻始終未曾收入族譜。
眼看著兄妹二人劍拔弩張,平時跟李素芳關(guān)系較好的小妹李立言,忙站出來打圓場:“四姐,二哥所言,也是父親大人的意思,你就別在執(zhí)拗了,驚擾了母親大人安息,你我都將背負(fù)不孝之名,讓其他家族看笑話!”
大哥李立文也沉聲勸道:“小妹說的沒錯,四妹,你就見好就收吧,若是惹的父親不高興,怕是連你也一并趕出去。”
李素芳權(quán)衡再三,銀牙緊咬,緊握的雙手緩緩松開,怒視著端坐在高堂的李東陽,最終只得屈服。
“小默,你姥姥生前對你十分疼愛,整個李家,你誰都可以不認(rèn),但唯獨(dú)不能不認(rèn)你姥姥。既然他們不讓你進(jìn)去,你就在這靈堂大門前,送你姥姥最后一程!”李素芳看著陳默,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卻始終控制著未曾流出。
陳默重重點(diǎn)頭,無論前世今生,對這位一直十分照顧他的姥姥,陳默都心存感激。當(dāng)即跪在靈堂大門前,對著那具水晶棺,真心實(shí)意的磕了三個響頭。
看著陳默欣慰的點(diǎn)點(diǎn)頭,李素芳邁步進(jìn)入大廳,一邊走,一邊將她身上那件黑色羽絨服脫下,里面,竟然一身孝服。
李素芳那幾個兄妹,臉上閃過一抹羞愧,望著一身孝服的李素芳,暗暗嘆息。
李素芳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好似一柄重錘,狠狠敲打在眾人心上。似乎向天上的母親,陳訴著自己的委屈!
李素芳走到水晶棺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清麗的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悲傷:“母親,不孝女素芳,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