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我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子,在站起后還是朝著屋子四周緩慢而仔細(xì)地看過一周,在昏暗模糊之中,我感覺到大趙爺他確實(shí)不在之后,我才漸漸放大膽量,繞過小殿堂堂屋的屋地中央地方,繞向?qū)γ婺情g相對狹窄一些的大趙爺?shù)乃蓍T口。
但是,就在我快要步行到那間睡屋的門口地方時候,我猛然間聽到鳥階殿之外,之下方稍遠(yuǎn)處,一個個男子氣力十足的舞刀弄劍耍棍聲和忽而響起的發(fā)奮怒吼聲。
從聲音的混亂上,我能夠猜測出,那應(yīng)該是大趙爺所為。也是因?yàn)椋谀腔倪h(yuǎn)僻靜的野林地帶,再難有另外的人聲。
我隨后轉(zhuǎn)步輕悄悄地移身到鳥階殿的殿屋門口,藏身在門框邊緣之后,微微地前伸側(cè)臉,眼望下方昏暗的夜色里地表的情景,我看到北方相對空闊的地表上,在一群明亮照眼的恒定丹燈圍繞光射下,那張四四方方的古怪大棋盤上那個低頭盤坐著的大趙爺?shù)母叽笊碛啊6巧碛暗那安科灞P盤面上,星羅棋布一樣錯落著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被大趙爺鉤指彈甲著,在棋盤中行云流水一樣地穿走變幻,那棋盤之外的四周大片范圍里,便忽而閃現(xiàn)出一個個手持利器飛舞絕殺的高手身影。
到了那個時候,我隱約里有所醒悟,那個大趙爺他一定是比我酒醒得早,而因?yàn)榘滋炖锼惶颂说赝獬龇稚恚坏美靡雇淼臅r間加緊地鉆研他的神奇功術(shù)!而讓我不得不佩服的是,大趙爺他始終都是只身一人,卻始終可以在自己身外變幻出另外的可以殺人的身形!
我并敢做出任何大的響動傳出,我怕驚擾了大趙爺練功。那后果,我是可以料知的。而關(guān)于他為了自己練功而將大棋盤桌降低了高度,將我放在冰冷的屋地上醉睡,將那盤盤壇壇也都散落在地上抽身而出,我是不會怨恨于他的,因?yàn)槲也]有奢望過他真的可以對我有多用心。
之后,我的視線從下方大趙爺?shù)纳碛吧虾敛痪鞈俚匾崎_,我抬頭又是放眼遠(yuǎn)望夜空,我所能望見的,更多的,更為亮眼的,更為漂亮的,還是那些數(shù)百上千只輕飄飄地繞著鳥階殿飛飛轉(zhuǎn)轉(zhuǎn)著的神奇丹燈。
——嗖嗖……嗖!
緊接下去,正在我望著高高低低的七度透明丹燈飛轉(zhuǎn)自如之際,突然就有三只陌生的丹燈以快比流星的速度擦出美麗的尾光從下方底空里直穿進(jìn)鳥階殿的殿門門口,而分別極速流轉(zhuǎn),而各自進(jìn)入殿中三間隔屋之中。且其中的一只就恰恰地浮停在小殿堂堂屋的上部正中央屋頂處,向著滿屋底照下光明,照出屋中空蕩蕩的情景,更尤其照出正下方屋地中央的殘羹剩飯,盤盤壇壇。
我眼睛注視屋地中央那些盤盤碟碟片久的工夫,我聯(lián)想一下那三只奇鳥丹燈的下方來處,我很快就感覺到,應(yīng)該是底空里大棋盤上的大趙爺已經(jīng)感知到了我的酒醒,而另外的一面,他可能是有意使得奇鳥丹燈照出屋地地面上的情景,讓我收拾剩菜殘羹。
聯(lián)想到了那里,我片刻都沒有遲疑,我趕緊著轉(zhuǎn)身,還是盡可能輕聲地移步到屋地中央,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將一盤盤的所剩不多菜肴給端起,一多點(diǎn)兒都不敢浪費(fèi),而將其放回廚屋之中的廚桌頂。還有就是,我為了以防萬一,為了便于那個大趙爺他下次外出打酒方便,我將如當(dāng)時狼狽姿態(tài)的我一樣側(cè)倒地上的那只水桶那么粗大的空酒壇子安好無恙地?cái)[放回廚桌頂,并且還特別地將酒壇的壇壁擦拭得干干凈凈。
最后,我又將中央屋地地表那些用餐時候?yàn)⒙湓诘厣系木撇藖y物給收理完,并擦拭清。
再以后,我就又不知道做什么了。我也不敢再湊近了小殿堂堂屋的屋門口向外,向下方望,因?yàn)楦吒咴谏系镍B階殿中在那個時候無疑已經(jīng)是整片荒野里面最顯眼的一個了,而且那三只從下空里飛穿而入的奇鳥身外的丹燈泡泡亮度非凡,照得鳥階殿中三間隔屋之內(nèi)的光亮都如同白晝一樣!那樣一座明亮的四四方方鳥階殿,假如我出現(xiàn)在了殿屋的門口,一定最容易被下方底空里的大趙爺看清。萬一趕上他心情不好,我肯定會第一個遭殃。
而倒霉的是,就在那個我也不知深淺的夜晚里,我剛剛想到了那里,鳥階殿之外之下方的底空中驟然間穿射出一道耀眼的血光沖天而滅,緊隨其后我就聽到了那個大趙爺痛苦而暴躁的一陣短促尖叫聲,伴同著噴吐咳嗽聲。
我頓時心里發(fā)慌,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之后,我剛趕步到廚屋的屋門口,沖開門簾準(zhǔn)備要出屋,我的眼前猛然之間看到大趙爺他側(cè)臥在四四方方的大棋盤上從外面混黑的夜空里倏地穿飛進(jìn)小殿堂堂屋的門口,浮停在堂屋中,卻是,我從與他側(cè)前方相對的角度望去,我看到他嘴角處殘留著鮮紅的血流。
——阿,阿杰……你這是……
——滾!休看大爺?shù)男υ挘〈鬆斘以酱煸接拢鬆斘乙欢梢糟@研出稀世的陣法!
嘴巴上向外噴吐著血花,那個大趙爺他一臉的剛強(qiáng)。隨后的短瞬之間,他身下的四四方方大棋盤驟然間一身白光閃過,在盤身霎時間變小的同時,其向上,在上空里極速彎轉(zhuǎn)而進(jìn),大趙爺?shù)淖笳菩闹小6S著身下的白光閃過,那個高大魁梧身軀的大趙爺他下腿兩只自如地下垂,他的整個頑強(qiáng)的身軀穩(wěn)穩(wěn)地站立在屋地之中。
看過那一切,我對于他的功力還是禁不住,頓時起敬。
但接下去,大趙爺他并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后方睡屋之中,而是,他直步向前,腳步穩(wěn)健地快行向我站身后方的廚屋。
見之情景,我趕緊后退身子,一邊更是慌極地側(cè)退著身子,我的左一只手臂卻是緊抓住了油乎乎的布簾子,也朝側(cè)上方高舉起,為大趙爺騰開門口位置的同時,也為他高掀起了門簾子。
——窩囊!白癡!吃剩下的飯菜為何還要丟進(jìn)廚屋里?為何還要擺得整整齊齊?還有這空酒壇子,留著做飯桶?
——叭……啦啦……
一進(jìn)入廚屋之中,那個應(yīng)該是內(nèi)傷在身的大趙爺他立即勃然大怒,對我一氣辱罵,一連質(zhì)問,而后拎起他喝空了的酒壇子朝身側(cè)地表狠狠地摔成碎花。
——趙爺我什么都有!用不著你這么寒酸!
最后,他左手夠到了另外的一只如同大水桶一樣粗大的滿酒酒壇子頂口處,一把抓起壇沿兒回身朝我怒視著,指責(zé)于我。
再以后,我看著那個受了內(nèi)傷的大趙爺他左手臂幾乎不費(fèi)吹灰之力將那一沉重的酒壇子高舉起,傾斜壇聲,開始嘩嘩啦啦,咕咚咕咚地往自己嘴巴里,肚子里灌酒。
眼望著他那個樣子,我有些無言以對,而事實(shí)上我更是什么都不敢說的,我聽著他那些傲慢的話語,我是真的想反問于他——
你說是什么都有,可我怎么瞅,也都瞅不出他像個有錢的人。
——趙爺我會證明給你看!你那些殘羹剩飯是在小瞧本爺!丟,丟了……
最后,我安安靜靜地站立在廚屋門側(cè)看著他把一整壇子酒給灌進(jìn)了肚中,我又耳聞著他直指于我重新指責(zé)一遍,他提著空酒壇子氣沖沖地,大步子出了廚屋。
在我眼睛視線追著趙爺?shù)谋秤八退M(jìn)了小殿堂堂屋之中后,那個大趙爺?shù)哪_步剛剛邁過了堂屋的屋地中央,他雙腳頓停一下,寬大的臉蛋子側(cè)轉(zhuǎn)向外,朝著外下方大約他剛剛研究陣法時候所在的方位怒視半眼,他右手臂高抬而起,又一番大怒著甩臂,將另一只空酒壇子也是短瞬之間摔爛在地表,摔成了碎花。
——我會報仇的!
他離身而進(jìn)對側(cè)睡屋之前,又是自發(fā)怒火莫名其妙地狠叫一聲。
我緩慢地,悄聲地放下廚屋油乎乎的門簾子,我輕嘆一口氣,心里暗自地慶幸,慶幸還好我忍住了自己沒有多嘴,我更慶幸大趙爺他沒有將怒火燒及我身。
我之后在廚屋里老老實(shí)實(shí)地整理廚屋,按照大趙爺?shù)囊馑迹瑢N屋里面的盤盤碟碟中的剩飯剩菜全都傾倒在一起,又將地表的碎瓷斷片輕悄悄地收起,還有中央小殿堂屋地上的,我將它們一同,都給丟到了高高在天的鳥階殿的下方底空里。
在那不緊不慢的收理過程里,我回想著大趙爺在廚屋中動怒的情景,耳邊回蕩著他的一些只言片語,我隱約里可以感覺到大趙爺他有著不一樣的身世。但至于細(xì)節(jié),我還是不清。
那個夜晚里,那個大趙爺摔爛了最后的酒壇子,進(jìn)入對側(cè)的睡屋中沒多會兒,他就呼呼大睡了。而我在將廚屋里面的一切雜物給清理得干干凈凈之后,我卻站身在廚屋里面不知去向了。
以前,前面的夜晚里,我也都是被迫才和大趙爺睡在一張床鋪上,并且是,我半夜里便悄悄地離床而起,躲身到角落里,或者殿屋門口的地方,我都好幾個夜晚沒有睡過安穩(wěn)的覺了。
我想,如果我那個深夜中睡身在廚屋之中,次日大趙爺醒過后如果發(fā)現(xiàn),一定會對我打罵不休,因?yàn)槟菢幼鎏黠@了,明顯是我故意遠(yuǎn)離于他,不肯靠近于他。但是,如果睡在跟他一起的床鋪上,又違背我的本心。
我在廚屋的屋地上左右思量很久,我最終還是走出了那廚屋之中,而進(jìn)身到了小殿堂的堂屋內(nèi)。但是,從堂屋的東側(cè)行進(jìn)到屋地的中央時候,我聽著大趙爺?shù)镊曊鸲矣址怕四_步,我沒有勇氣和那樣的一個喜怒無常大男子同屋,哪怕是在同一屋子里相隔最遠(yuǎn)處。
我在那間相對狹窄一些的大趙爺?shù)乃蓍T口駐足了很長的時間,我的困意與疲憊在夜更深的時候成長著,成熟著,我難忍之下,上下眼皮拍著手,我在慢慢騰騰地轉(zhuǎn)身之中,猛然間望見小殿堂最深處,最高處,大趙爺?shù)哪菑垖挻蟮膶氁危胰绔@至寶一樣,隨后連扶墻帶趕步子地,不顧一切地,行身到寶椅跟旁,我翻身靠躺在里面。
大趙爺?shù)膶氁魏軐挸ǎ苁娣屛移v了一天的腰身感覺到極度地舒展。而雖然是,可能大趙爺?shù)膶氁螐膩頉]有別人坐過,但我想一想,那荒遠(yuǎn)僻靜的野林里,也不存在別的什么人了,尤其在那高高在空的鳥階殿中。
我簡單地思量一下,我倒是不害怕大趙爺次日里會懲罰于我,坐了他的寶椅。起碼,我肯于坐他的寶椅,就代表我對于他沒有嫌怨之意,沒有厭惡之心,只是他那夜心情不好,脾氣大壞,我出于不攪擾于他,出于不給他添新的煩愁,才沒有去往他的睡屋里,床鋪上!那樣講,也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我就那樣為自己開脫了一下,找了找借口,而安安心心地聽著大趙爺響烈、均勻的睡鼾聲,我開始靜靜地休息,也嘗試著讓自己盡快地入夢。
但是,在我半仰著身子舒舒服服地躺靠于大趙爺?shù)膶氁沃凶缘闷錁返臅r候,我的半瞇半開的眼睛恰好斜對著前方屋頂中央的地方,恰恰望見了奇怪的一幕。雖然是半睡半醒之中我沒有看得太清,但是好像,我在半瞇半開之中,兩只眼睛都不太留神地看到那小殿堂堂屋屋頂中央地方原本從殿外底空里極速飛穿而進(jìn)并浮停在那里的奇鳥丹燈忽然之間不見了!更主要的是,我好像是看到了那丹燈以某種奇特的方式徑直向上,融進(jìn),或者說是鉆進(jìn)了上方密密實(shí)實(shí)的鳥階殿屋頂之中!
緊接下去,整間小殿堂堂屋之中變得漆黑一片,幾乎沒有了光澤。
我的困意在那一霎之間就破滅了,我甚至驚訝地猛然坐起上身,我朝著前方屋頂處聚精會神地望過好一會兒,我也隨后在漆黑之中憑借感覺向著整片小殿堂的堂屋屋頂每一個角落處尋望,卻都忘不見了那原本將屋中照得亮如白晝的丹燈身影。
我的好奇心,在那個時候,久久地跳動著,我怎么想,也琢磨不清,那是什么根由。
后來,我撓著頭皮思索了好一會兒,卻也想不通,我便開始懷疑自己的所見了,我便開始想,一定是我當(dāng)時坐進(jìn)大趙爺?shù)膶氁沃泻螅覍?shí)在太困倦了,我一定是迷迷糊糊中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而看到了那樣驚人的一幕假象,我又突然間驚醒!而事實(shí)上,那鳥階殿殿堂堂屋中央頂部那只奇鳥丹燈應(yīng)該是在我短暫地入夢以后它又以快比流星的速度向著殿外底空里穿射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