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メt(yī)院。”
“現(xiàn)在就去。”
……
車上一路無言,緩緩駛?cè)氲谝会t(yī)院。
張揚掛號,排隊,在呼吸內(nèi)科外等了近兩個小時,終于響起了張遠的名字。
張揚隨他站起身,不知不覺間,拳頭已輕輕握了起來。
今日正好有專家門診,由副主任蔣元華坐鎮(zhèn)。
“醫(yī)生好。”張揚滿臉笑容禮貌打著招呼。
蔣元華微笑點了點頭,眼神落在輕咳著的張遠臉上。
“誒?這是‘洗塵書屋’的老板吧?”
“醫(yī)生你認(rèn)識我?”張遠的臉上微微有些錯愕。
“嗯,買過幾次書,”蔣元華笑了笑,沒有多聊,“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張遠到桌前坐下,用低巾捂著嘴:“嗯,咳了十來天了,一直不見好,早上還有點咯血。咳……咳……”
“咯血?”蔣元華眉頭一皺,“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張遠看了站在身邊的張揚一眼,聲音小了點:“胸口這兩天有點痛,偶爾會有點氣悶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這樣啊……”蔣元華沉吟著,表情有些凝重起來。
“醫(yī)生,很嚴(yán)重嗎?”張揚忍不住開口問道。
“哦,”蔣醫(yī)生回過神,微笑地安撫道,“不用太擔(dān)心,可能只是簡單的呼吸道感染,具體的我們還是作個檢查吧。”
“好。”張揚點點頭,臉上的擔(dān)心卻沒有稍緩。
“我建議是做個痰檢和胸部ct,明天早上再來檢個血,怎么樣?”
“不用這……”張遠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張揚打斷,“嗯,全部作一遍。”
蔣醫(yī)生笑了笑,開始寫單據(jù)。
拿著醫(yī)生開出的單據(jù),兩人再次去交錢排隊,一路上張揚都繃著臉,張遠跟在他身后,看著已然比自己還高的兒子,身體繃得緊緊地在各個窗口來回詢問,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周末的醫(yī)院人山人海,兩人在ct室外等到將近十二點,才終于輪到張遠。
做完ct,痰檢的人已經(jīng)下班,而ct的影片也要下午才能出來。為了下午能早點過來排隊,兩人沒有回家,隨意在醫(yī)院外找了間飯館解決中餐,便在醫(yī)院的大廳里等候。
與他們一同想法的人顯然不少,即便一上班就領(lǐng)了號,張遠的痰檢也接近三點才做完,而此時ct的影片也出來了。
雖然拿到了ct影片,但ct報告卻還是要等到明天才能出來。兩人拿著影片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終于還是找到了蔣元華醫(yī)生。
“蔣醫(yī)生,怎么樣了……”
蔣元華將三張影片攤開在桌上,來來回回地看了接近兩分鐘。隨著他臉色越來越凝重,會診室里的氣氛也越來越令人窒息,張揚下意識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終于忍不住開口。
蔣元華抬頭看了眼張揚,略微沉吟,卻是向著張遠問道:“張先生,還有沒有其他親屬陪你過來?”
張揚的心底猛地“咯噔”一下,嘴唇瞬間沒了血色!
張遠眼皮一跳,身上的儒雅卻是不減半分,微笑開口:“我就這么一個兒子,蔣醫(yī)生有話直說,沒什么不方便的。”
蔣元華這輩子不知見過多少病人,這一刻也不禁為張遠的氣度所折服。事實上,能理智接受事實的病人不少,但能鎮(zhèn)定自若到這種程度的,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洗塵書屋”的主人,身上真的有所謂讀書人的“每逢大事有靜氣”。
收回目光,他指著其中一張影片上肺部的某個位置,對著兩人沉聲說道:“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惡性腫瘤。”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癌癥。”
轟地一下!
恍若晴天霹靂!
他仿佛被一輛卡車迎面撞上,眼前一黑。恍惚回神,努力想要擠出笑容,聲音卻顫抖得厲害:“醫(yī)生……你……會不會……看錯了……”
蔣元華搖了搖頭:“具體的結(jié)果要等明天連檢血的報告一起出來才能確定,但這個結(jié)果……有很大可能。”
張揚還想再說什么,張遠輕輕地拍了拍他后背。
他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蔣元華也站起來,放松了語調(diào):“你先不用擔(dān)心,事實沒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肺癌對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來說并不是洪水猛獸,完全是有機會治愈的。而且只從這病灶來看,發(fā)現(xiàn)得還是相當(dāng)早的,現(xiàn)在的肺癌早期治愈率在80以上,你甚至可以將他當(dāng)成一種慢性病看,放心吧。”
聽了這番解釋,張揚的心緒終于稍稍平復(fù)。張遠則更加理智地問道:“咳……那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什么?”
蔣元華想了想,開口說道:“癌細胞的擴散和轉(zhuǎn)移都非常快,所以癌癥是越早治療越好。如果你們相信我的判斷的話,我建議你們今天就轉(zhuǎn)到胸外科辦理住院,明天作一個徹底的全身檢查,判斷有沒有轉(zhuǎn)移。沒有的話,盡快安排手術(shù)。”
(直到今天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尷尬”不是九字旁而是尤字少一點,這真是讓我非常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