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上京,華燈初上。
張揚在酒店門前長長的林蔭道上緩緩踱步。
“爸,你身體好點沒?”
“我不在家,你可不能又吃泡面。”
“嗯,嗯,我知道,我自己會注意。”
“好,再見。”
……
掛了電話,看著慢慢暗掉的屏幕發(fā)了會呆,沒有急著返回酒店,張揚低著頭,盲目地邁著步子。
華夏高中籃球聯(lián)賽,明天就是總決賽最后一場,在對手華清附中的主場舉行。
剛才教練在房間里給大家開的動員會,雖然還是像以往那樣笑笑鬧鬧,沒大沒小,但敏感的張揚還是能感受到大家笑容下的壓力與緊張。
對手太強大了。
張揚下意識搖搖頭,想要努力將對手是聯(lián)賽八連冠這個恐怖的事實踢出腦袋。
如果說華清附中是一路摧枯拉朽直通總決賽,那他們鷺島一中,是花了整整三年,從教練到隊員都拼盡全力,才終于能夠站上總決賽的賽場。
張揚已經(jīng)高三,無論如何,這就是他最后一個征戰(zhàn)在高中聯(lián)賽賽場上的機會,也是他最后一個還能為母校奪取榮譽的機會!
只是,真的很難看到希望。
不論從主力配置,還是陣容深度,他們與對手都還有很大差距。前兩場之所以能贏,除了感謝主場那些為了他們瘋狂吶喊了整整四十分鐘的校友球迷,更多得益于主力中鋒牛毅豁出一切的籃板球拼搶。
可是,牛毅也在上一場的最后關(guān)頭傷了腳踝。
想著牛毅一邊紅著眼睛向教練吼著我可以,一邊死死地踮著一只腳頂住對方中鋒的樣子,張揚就覺得鼻子有些發(fā)酸。
用力吸了口氣,松開不知什么時候握緊的拳頭,正準備轉(zhuǎn)身回酒店,就看見一道熹微的光華在夜色中劃過弧線,像顆流星般墜落在不遠處的樹下。
張揚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蹲下身,用手指輕輕一摳,看著掌心那顆透明玻璃球,張揚不禁啞然失笑。
“張揚!你在干嘛!”
突然響起的清脆聲音嚇了他一跳。
張揚轉(zhuǎn)過頭,女孩綁著清爽馬尾,一身白色的運動衫勾勒出青春洋溢的欣長身姿,不施粉黛,白皙俏麗的瓜子臉上笑意盈然,彎彎的眉眼里滿是得意,背著雙手,半彎著腰,俏生生地看著他。
對著那個一臉得意笑容的靚麗女孩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將手掌伸到她面前:“挖寶啊,你要不要?”
女孩兩眼一彎,二話不說伸手抓去:“好啊好啊。”
卻伸手抓了個空。
張揚果斷縮回手,捏著那顆玻璃球舉到嘴邊吹了吹,故作憂慮地說道:“算了,你要是賴上我怎么辦?”
“小氣鬼!”蘇以晴吐著舌頭作了個鬼臉,“賴上誰也不會賴上你!”
張揚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氣得她銀牙緊咬。
“明天比賽了,你不早點休息跑出來干嘛?”蘇以晴總算找到了個理由好好瞪著他。
張揚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說得好像你在房間一樣……”
“我……”蘇以晴一滯,白皙的臉蛋突然微微紅了起來,氣勢洶洶地挺著小胸脯,“我出來買東西,不行啊!”
“哦,”張揚掃了一眼她左手偷偷往后藏的東西,隱約看到“蘇菲”兩個字,頓時很是欠揍地挑了挑眉,然后對著她禮貌地一欠身,“大姨媽好!”
“去死!”蘇以晴惱羞成怒,狠狠一腳踹上他小腿!
“嘶!”張揚扯著嘴角倒抽冷氣,哀怨地看著這個歹毒的小妞,“蘇阿姨,你是還嫌傷員不夠多是不是?”
蘇以晴穿著運動鞋,這一腳也沒真用上力氣,張揚自然有八分是在裝模作樣,只是聽了這句話,蘇以晴本該得意洋洋的小臉蛋卻忽然黯淡了下來。
“喂,你說明天……我們能贏嗎?”
聲音很輕,像是搖晃的樹影。
張揚看著她微微失神的漂亮眼睛,想著球隊戰(zhàn)勝北區(qū)第二,獲得總決賽資格的那一天,這個永遠替他們忙前忙后遞水揮毛巾的球隊經(jīng)理人,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在球館跳了一天,笑了一天,也喊了一天,心底不知怎么地,突然生出一股很柔軟,但是很堅定很溫實的力量。
這樣的球隊經(jīng)理人,怎么忍心讓她擔心。
張揚嚴肅鄭重地對著她說道:“這就要看你了。”
蘇以晴被張揚突然認真起來的表情嚇了一跳,用手指著自己,不確定地問道:“看我?”
“嗯,只要毛巾揮得勤,哪有比賽不能贏!這是紫金傳奇隊長薩克雷的至理名言,”張揚邊笑邊跑,“我們能不能贏,就全在你身上了!”
“去死啦!”深感被耍的蘇以晴張牙舞爪地揮舞著姨媽巾,一路銜尾追殺!
終于在電梯里逮住了穿著拖鞋的張揚,狠狠地修理了一頓,捍衛(wèi)了自己球隊經(jīng)理人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地位!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