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的臉有些發(fā)燒,正好用你的手降降溫。”他呵呵一笑,牙關(guān)打顫的說。
程文瑾便笑了起來,看像他的目光中盡是溫柔。她仔細(xì)的端詳了一會兒他的臉,視線便越過肩頭,看向遠(yuǎn)方,喃喃的說:
“我想那孩子能夠躺在溫暖一點的地方。過去的一年中,我一直在考慮著她的安息之地,最初是想讓她和大地融為一體來著,但后來感覺再怎么美好的土地終有一天會被荒草所覆蓋,滄海桑田,我也要死,我死后怕是沒人會想到她,去祭拜她呢。所以,最后還是決定讓她回歸大海,做一個海的女兒吧。”
孩子?祭拜?海的女兒?
轟——
王勃的腦海轟的一聲炸響。他的臉一下子變得像紙一樣蒼白,心臟仿佛被某個無形的大錘狠狠的捶了一下,身體開始瑟瑟發(fā)抖。
程文瑾像是沒看到王勃的異樣,繼續(xù)說:
“醫(yī)生本來是不給我的,那醫(yī)生大概也感覺奇怪,估計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都死了,只剩下一團(tuán)血糊糊的,沒有生命,也沒有靈魂的肉,留著又有什么意義呢?但是禁不住我的哀求,最終還是違規(guī)的給了我。很小的一團(tuán),焚燒后就更小了,只留下小酒杯大小的一點白灰。”
“能……能知道是男孩兒……還……還是女孩兒嗎?”王勃牙關(guān)打顫的問。
“是女孩兒,是個女孩兒!”女人十分肯定的點頭,“如果能夠出生,怕是會跟小婭一樣漂亮呢,可惜了……”
一股猶如洪水一樣的悲傷和哀痛將王勃瞬間淹沒。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汩汩而下。全身顫抖的他一下子跪倒在地,跪倒在那座小小的墳前。王勃雙手捂臉,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發(fā)出咕嚕嚕的哀嚎,一句又一句的說著對不起。
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隱去,天空變得陰沉,藍(lán)色的天,白色的云,都不見了,被低垂厚重,猶如鉛塊一樣的濃云所替代。
看樣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
王勃和程文瑾趕在下雪之前回到了車上,哆哆嗦嗦的打開空調(diào),吹著熱風(fēng)的他們直到半個小時之后身上那透入骨髓的寒意才漸漸的消失。
然后,兩人開始返程,朝奧斯陸郊區(qū)的別墅開去。行到半途,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便落了下來。
“下雪了。”坐在副駕駛的程文瑾說。
“嗯,下雪了。”王勃點頭應(yīng)和一聲。
過了一會兒,旁邊的女人又說:“小勃,我們在奧斯陸多呆一天可以么?我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想……再陪陪那孩子。一旦離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過來了。”
王勃便降低車速,將車停到路邊,凝視著程文瑾的臉,鄭重而又肯定的道:
“文瑾,只要你愿意,在這里想呆多少天都行,我陪你。我也向你保證,這輩子,只要我活著一天,每年都會來奧斯陸,去那河邊走一次。我發(fā)誓!”
“謝謝。”程文瑾看著身邊的王勃,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便有兩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出。“謝謝!”程文瑾又說了一次,一股情緒突然上涌,一下?lián)涞介T窗玻璃上,雙肩抖動,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