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鴻大禮既定，其它無非點卯之事而已。靜齋怕與忠業(yè)一家照面過密，早早打了招呼溜出來。

如今明府城，翠袖三千、四遠方言、五更市賣、六門常開，自是繁華。情之所至，忽然眼饞，負(fù)手一人背誦起御湯菜譜來……不經(jīng)意已是萬武六年春。

養(yǎng)浩這次托人送了重禮，早早便有信來。信中更是提及了戚帥好奇龍虎釀之事。只是因漕糧折銀之事，一年慣例四百萬石漕糧，萬總兵僅運得二百八十萬石糧，如今卻是京師北疆米貴之時。靜齋樂得順手推舟回信，且過得幾年再議北上制釀大計，只得跟戚帥致歉，還請養(yǎng)浩在北先代為謀劃。來禮來信蹊蹺，居然是玉杯一對、黃金二十兩，卻是不敢回信細(xì)說。

靜齋苦笑。萬府主以今春萬歲大婚為由，非得亦步亦趨把忠鴻大事也拖到今春，倒是忘了萬歲既已大婚，恐怕也必早晚過問這龍虎釀之妙趣。十五六歲的小屁孩最是不好侍候，如十五六的月亮，只會照的你滿心酸楚，千里之外也逃不了。

靜齋一向精明，卻哪里知道萬府傳世心得。若說生子是秉燭夜游之文章，嫁女自然是陽春煙景、一步一留更顯佳作。

靜齋倒也沒細(xì)心瞧過萬府佳作，只是聽得忠鴻仰慕三小姐，便撮合了此事。見了萬府陣勢，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幸好當(dāng)時沒跟萬掌柜開口陪嫁幾百口活豬。

萬府有心。金銀首飾、箱匣用具不論外，陪嫁了上馬六匹、各色絲絹綢緞一百八十匹、良田兩百畝，更有《萬氏家鈔濟世良方》、《灼艾集》、《經(jīng)濟文錄》、《玩鹿亭稿》、《皆非集》等家傳抄本，另有陪嫁丫頭一個。

既然得了好處，倒是更得清醒點。

只是如今北上之行真的提前么？入后期七層煉氣士還需整整四年，到時每日所需二千兩百斤豬肉，便是直隸之地，估計也得肉價多浮漲一成，月耗總得三四千兩之?dāng)?shù)。

朱姓雖為國姓，卻并不諱豬。開國兩百多年，無非也就一甲子前諱了正武皇帝的屬相，才禁殺豬一年。害得當(dāng)時的楊首輔還上奏了個《請免禁殺豬書》。靜齋頗有點心癢癢，又倒是有點期待起如今這十五歲少年天子，到時自己狠狠露一手，是不是能從此天恩浩蕩領(lǐng)個《賜豬詔》。

他卻不知，為國本計，這天子的豬場之大雖然不如歷代，卻也絕不可賜。

如今入冊宗室四萬余人，現(xiàn)存三萬余人，再加近三十位藩王，每年總支出俸祿近九百萬石，幸得八成俸祿拿了不值錢的印鈔相抵。剩下二成實計，養(yǎng)“朱”計劃每年總得一百多萬兩之巨。實實與靜齋不可同日而語。

也幸虧靜齋不知，否則同道中人必一見如故，當(dāng)這天子是筑基大修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