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會話,大多時候都是顧大嫂說,貞娘只是靜靜的聽著,看著時間差不多,站起身給顧大嫂打了招呼,進去起針。秦翰連睡得很熟,貞娘輕手輕腳起了針,又起身查看了旁邊的安魂香,方才收拾了東西去外院等著。
西邊天上一片火紅,顧大嫂回去做飯了,小石頭坐在院中,他旁邊有個小搖籃,貞娘走過去里邊躺著兩個小孩,這個小木頭好像也沒有顧大嫂說得那么丑啊。只是看起來沒有團團那么白嫩,有些瘦弱。
“姐姐……”小石頭喊道。
“你可不能叫我姐姐,我是你表姑姑。”貞娘從袖袋里邊掏出兩塊麥芽糖遞給他。
小石頭拿著糖:“表姑姑給你看,這是我媳婦兒。”他指著團團:“是不是很好看?”他說著將手中的糖果湊到團團面前,團團舔了一小口,嘗到了甜味沖他笑。她正在長牙,一笑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小石頭拿著帕子給她擦口水。
“誰告訴你的這是你媳婦兒?”貞娘已經知道答案。
“我娘啊。”小石頭頭也沒回的答道,繼續(xù)用黏糊糊的手摸著團團白白的臉。
貞娘擋著他的手:“你手上黏糊糊的,抹到妹妹你臉上她會不舒服。妹妹還小呢,不能一直說是你媳婦兒。”
“就因她還小,我多說幾遍她就記著了,今后也忘不掉。”小石頭帶著孩童的狡黠,貞娘不知道該怎么說。想了想完全是自己多慮了,以公子這般人才終歸是會離開的,隔得遠了,這些想法都會消失的。
院外有人敲門,小石頭飛跑過去開門,貞娘一看:“爹,你怎么來了?”
“村長說你在這邊看診,我瞧著天晚了,擔心你一個人回家害怕,我來接你回去。完事了沒有?”蘇三貴看了看這院子,青磚大瓦房,這秦公子看來有些身家。
“差不多了,只是秦禮去買藥還沒回來,再略坐一坐,等著他回來,我告訴他怎么煎藥便回去。”貞娘去端了椅子,讓他爹坐一會兒。
“今日去城里藥鋪的怎么說?”
“藥材是能賣出去,具體價格還沒談,今日翻曬的藥材怎么樣?”貞娘看風起來了,伸手給團團把小被攏了攏。
蘇三貴看著孩子皺皺眉:“今兒天好,葉片已經開始蔫兒了,明天再翻著曬一曬。這孩子……是那位秦公子的?”看著挺年輕怎么孩子都有了,也沒見著夫人。難不成是個鰥夫?
“不是,這是他姐姐的孩子。他姐……出了意外,就留了一個孩子。”先前顧大嫂就給她提過,貞娘真是替秦旬月不值得。當初那個什么侯爺不過就是京中破落戶,仗著秦家的勢,才能起死回生,沒成想這般沒良心。
“哦,是這樣啊,那……”蘇三貴還想說什么,秦禮回來了。
秦禮手上不只有藥包,還提著幾盒糕點,上前來一臉愧色:“這是鄭夫人硬要塞給我的,讓我?guī)Ыo你。她說你提的要求她都應下,后日就差人來請您去看診。”
貞娘看他漲紅了臉,急出一腦門兒的汗:“多大的事兒,不過幾盒糕點,不怪你的。我先說說這藥該怎么熬。”貞娘拿著方子一一給他說來,貞娘說得細致,秦禮記下了。貞娘臨到出門又叮囑:“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去將公子叫醒,晚餐熬粥,忌生冷油膩。現(xiàn)下天氣晚間溫差大,公子晚間起來要記得提醒他加衣裳。著了涼對腦部淤血不益……吃了飯要走一走,公子若是晚間要看書記得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夜間看書傷神費腦……”
貞娘一套囑咐下來,天已經呈青色。秦禮擔心夜路不好走,連忙說道:“姑娘只管放心回去,我都記下了,管保不讓少爺有一點差池。”
貞娘點點頭,又看到顧大嫂來抱團團,有些話想了想也沒說,轉身跟著她爹回去。
蘇三貴這一路看下來,真是覺得自家姑娘對這位秦公子非同一般,心下思量著,什么時候探探口風,為人父母不易,尤其是他與貞娘多年未見,更加小心維系。愣神之間,手上被扯了一下:“爹,你想什么呢,該走這邊了。”
蘇三貴回神:“哦。那個秦公子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沒成家呢?”
“他以前定親的那個姑娘,外出上香的時候驚了馬,摔在山崖下邊去了。后邊他爹……過世了,又發(fā)生許多的事……”貞娘說著:“終歸是耽誤了。”
“可惜了這么好的人才。”蘇三貴跟著嘆了一聲。
父女倆又聊到別的事,一路回了家。
那邊秦禮剛把藥煎上,正想著進去叫秦翰連,就看見他自己起來了。他就穿著一身單衣,秦禮連忙拿了衣裳給他披上:“夜里天涼,剛才蘇姑娘特意囑咐了,您要是起身一定得加衣裳。”
她竟特意叮囑說過,秦翰連心底微甜,掩飾著唇邊帶的笑,一邊系著衣裳帶子一邊問:“蘇姑娘什么時候走的?”
“還沒到一盞茶的時間呢。”
秦翰連看著外邊的天色:“你怎么不送送她,她一個弱女子走夜路,出了什么事怎么辦?”說著就要出門。
秦禮拉住他:“公子別急,蘇姑娘她爹來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