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皓月當空。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踏著沉重疲憊的步伐,循著崎嶇的山路行進。
月光流泄在二人臉上,映出他們的面容身形。
為首那個男子,身形頎長,相貌清奇,神目如電,正是以「百步飛劍」聞名天下的劍術(shù)大師蓋聶。緊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個正當妙齡的清秀佳人,體態(tài)嬌柔,容顏脫俗,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得一身冰肌玉骨,此人正是蓋聶之女蓋蘭。
「哎呀」蓋聶聞聲急忙回頭一把扶住險些失足的女兒,柔聲關(guān)切道:「蘭兒,還支持得住嗎」蓋蘭微微一笑,臉上頓顯嬌媚,喘著氣說:「爹爹,這山路雖然崎嶇,女兒一時還能應付的。」
蓋聶心疼的女兒強抑辛苦,臉上隱隱掠過一絲惆悵,說道:「要不是夏侯央突然現(xiàn)身燕國,你也毋需如此跟著爹一路奔波追蹤。等過了前面的山頭,咱們還是稍作歇息吧。」
蓋蘭嫣然道:「不用了,爹爹,還是趕路要緊。既然我們已經(jīng)追了半個多月,昨日又在那小鎮(zhèn)上差點將他擒獲,不如我們趕緊加快腳步,或許就能擒住他了。」
蓋聶萬分憐愛地看了女兒一眼,見她鬢發(fā)散落了幾縷、倦容滿面,這才驚覺蓋蘭的面容在連日的追趕下,憔悴了許多,嬌小身形在月色下也顯得格外瘦弱,不忍道:「蘭兒,咱們這樣追法,想那夏侯央也逃不了多遠。你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好好休息過了,還是要當心身體才是。讓爹爹攙著你一塊兒走吧」
蓋蘭嬌嗔道:「不用了。如果傳出去,讓人知道大劍客蓋聶的女兒這般弱不禁風,不僅損了爹爹的名聲,女兒也會被人家笑話的。還是讓女兒自個兒走吧,我行的。」說著,加快了腳步,一下子越過了蓋聶。
蓋聶見女兒如此堅強,心下寬慰,忙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父女二人急趕了一陣路,前方忽然現(xiàn)出一個小山頭。蓋聶停下腳步,察看四下地形,發(fā)覺眼前只有一條蜿蜒小路可通向山上,兩旁盡是奇峰怪石。
「爹爹,我們只有直接上山去了。」當下蓋聶也不再猶豫,偕同蓋蘭登上了山頭。
那山頭雖然不高,但因為是凸起在一個大山峰上,故而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蓋聶站在山頭上,向下望去,就在半山腰處,忽見一峽谷,峽谷之間有座索橋連結(jié)兩座山頭。山中風勁,索橋咿咿呀呀地在風中搖晃,好像不甚穩(wěn)當,放眼望去,要越到對山,除了這座索橋,似乎也別無他途。
蓋聶指著索橋,道:「蘭兒,咱們要過那座索橋,爹背你過去吧」
蓋蘭看了一眼索橋,搖頭說道:「蘭兒不怕。爹爹,到時您可不要扶我,免得壞了女兒的威名。」
蓋聶看著女兒倔強好勝、巧笑倩兮的模樣,心中更添憐意。父女倆稍事休息,起身繞過山側(cè)向半山走去。
下得山頭,來到索橋邊。這座索橋乃是用樹藤纏繞編制而成,看似年代久遠,極為簡陋。蓋聶試著伸腳在藤條上踩了踩,只聞吱嘎聲陣陣作響,倒也還算牢固,但心中總覺得不太踏實,回頭對蓋蘭說:「爹先行過去,確認安全后,你隨后再跟上。」
言罷,蓋聶飛縱身形,幾個躍起,已到對山。只見那藤橋雖是顫動不已,但卻并無壞損,他正欲呼喚蓋蘭過橋,忽聽背后一陣窸窣,回頭一看,眼前瞬間閃出八個勁裝大漢,手執(zhí)長劍,盤馬彎弓,個個黑衣裹身,黑布罩面,目中射出一道道銳利的光芒。
蓋聶一怔,中間的一個人忽然陰陰怪笑道:「老子就知道你們兩個一定會從這邊走,這次大伙兒要立功了,上」一聲呼嘯,其余蒙面人跟著一哄而上三面包圍住蓋聶,直逼得他就要退至索橋上。
此時耳邊響起一陣廝殺聲,便是來自對山,蓋聶抬眼一望,蓋蘭那方亦出現(xiàn)八個蒙面大漢,與蓋蘭纏斗起來。他心中焦急,卻鞭長莫及,只有將眼前敵手全部打發(fā),方可脫身。
蓋聶一挺身,連進數(shù)步,在八個蒙面人面前站定。他劍橫胸前,透著一股敵前無畏的氣勢,叫人不敢輕侮。八個蒙面人相互對視幾眼,遲疑一陣后,其中三人一聲大喝,三劍齊出,分左中右三路向蓋聶攻了過來,蓋聶平舉長劍,待對方之劍鋒攻到身前時,突然一側(cè)身,避過兩劍,手腕一抖,長劍直刺第三人前胸,后發(fā)先至,一劍見血,竟比對方還快。余下二人一驚,急急回劍招架,但蓋聶連環(huán)三劍,從上中下三處直攻對方要害,三個回合之間,已是反客為主,逼得二人手忙腳亂,只有勉強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其余五個蒙面人眼見形勢不利,俄頃已縱身翻過蓋聶加入戰(zhàn)局,兩邊人馬前后夾攻朝蓋聶攻去,蓋聶一個騰起躍出包圍,身子凌空、長劍向下橫掃七人頭頂。混戰(zhàn)中索橋搖晃不止,咿呀聲響不斷,萬分驚險。蓋聶劍法展開,七人不但沒占得便宜,反而互相牽制,施展不開手腳,蓋聶忽然一聲低喝,一個縱身向前快劍左劈右挑,募地斜上反刺,一個蒙面人怪叫一聲,肩頭中劍,翻身墜入山谷。
正當此時,蓋聶突然聽到蓋蘭的驚呼,微一轉(zhuǎn)首,便發(fā)現(xiàn)蓋蘭那邊情況危急,欲抽身解救女兒,稍一分神,六柄長劍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纏住蓋聶,蓋聶一急,亂了陣腳,更加脫不了身。
便在這危急時刻,一個英挺的身影直落在蓋蘭面前,伸手護住了蓋蘭的腰身,連出幾劍,逼退了三人,回頭對蓋蘭道:「姑娘,沒事吧」
慌亂應對中,蓋聶發(fā)現(xiàn)有人出手相助,心緒稍安,但還是忍不住高聲問道:「蘭兒,沒事吧」
蓋蘭驚魂甫定答道:「爹小心,女兒無妨」
此刻又有一個聲音響起:「荊兄弟,趕上了嗎」接著就見山路上奔來一人,正是田光。田光與荊軻得到太子丹傳來的消息,得知蓋聶父女往燕國而來,趕忙前來接應,到此正好替蓋蘭解了圍,局勢方能化險為夷。
蓋聶見女兒無事遂安了心,此時,后排三個蒙面人縱身躍上前面三人的肩頭,六柄劍上下齊出,只聽見「當當當」連珠般數(shù)響,六人轉(zhuǎn)眼間已連刺十余劍。可蓋聶劍出如風,將這十余劍一一化解得一干二凈。六人大聲呼喝,又是連環(huán)十二劍刺出,六柄劍同時攻出,交錯左右上下,絲毫不亂,織出一個完美的蓮花劍陣。這六人將這劍陣擺開威力比單獨進攻增加了數(shù)倍,蓋聶順勢將手中的一柄劍舞成一團劍花,護住了全身上下,時而突然出擊,令這六個殺手首尾不得顧全,亂了蓮花劍陣。他趁機一個「白鶴亮翅」,飛起丈余,然后在空中變招,向為首的蒙面人斜刺一劍。那蒙面人連忙舉劍急擋。不料,蓋聶這一劍是虛招,他聲東擊西,倏地變招刺向另一個蒙面殺手,那人方察覺蓋聶的劍尖近身時,蓋聶已一劍劃開了他的喉嚨。
余下五人未曾料到蓋聶的武功竟高至如斯,幾個回合下來,三名兄弟已命喪黃泉。
盡管如此,五名蒙面殺手依舊未有退卻之意,其中那個為首的蒙面人似乎更難纏些,大喝一聲,然后與另外四個部下聯(lián)手又張起了一個劍網(wǎng),死命想封住蓋聶的去路。
蓋聶見八個蒙面殺手已喪命三人,其余五人卻依舊毫無退縮之意,且出劍招招狠毒異常。不由想到這一伙人并非烏合之眾,甚有可能是一個有組織的暗殺集團。他按劍于手,朗聲說道:「我與爾等互不相識,你們何故屢下殺手,請報上名來,蓋聶劍下不殺無名之輩。」
那個蒙面首領(lǐng)并不言語,只朝周圍幾個人使了個眼色,然后把劍一揮,又殺將上去。
蓋聶把劍格開,又道:「爾等莫非是夏侯央那賊子的手下」
幾個蒙面殺手頓時止步,那個蒙面首領(lǐng)沙啞著嗓子應道:「你知道死期到了就好」說著劈面就攻了過去。
蓋聶知道自己猜得不錯,不由怒目橫眉,劍鋒更為犀利,三下兩下,已將劍陣瓦解,其中一人正待往前,蓋聶揮手一擲,長劍如電光一般飛射出去,倏地化作一道練虹取了此人的首級,滴血不濺。蓋聶手腕一抖,長劍飛回掌中。
蓋聶這一手「百步飛劍」令余下的蒙面殺手大為驚詫。為首的蒙面首領(lǐng)還想下令圍攻蓋聶,但另幾個蒙面殺手已然怯陣。
蓋聶沒有半點猶豫,揮手一擲,長劍又如電光一般射中一人胸膛,直穿后背。那人只覺一陣莫名的刺痛從前胸蔓延至背后,還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低頭一看,赫然發(fā)覺自己胸前開出一個血洞,冒出汩汩鮮血,當下倒地,昏死過去。三名蒙面人也止住了腳步,愣在原地。
這是一個空當,蓋聶手中沒有劍立即殺了他三個蒙面人的腦中募地閃過這個邪念,于是三人不約而同地從不同方向,使出最毒最狠的絕招一齊刺向蓋聶。
蓋聶退了半步,雙腿一彎一蹬,身子已經(jīng)騰空而起,輕巧地避開了三人的一擊。長劍如同有了生命,再次飛回他的掌中。
蓋聶身在半空精神一振,舉劍忽往索繩一砍,「嘩」的一響,藤條斷了一根,橋身頓時向右邊一傾。蓋聶忽地舍身前撲,當真是動如脫兔,沖入蒙面人之間,劍光一閃,已刺入一人喉嚨,跟著回劍一拖,斬下另一人一條手臂,迅疾之勢叫人瞠目結(jié)舌。
剩余兩人剛要縮手,蓋聶兩手一伸,已抓住兩人的手腕,一拗一送,「撲撲」兩聲,兩人手中長劍旋即刺入對方的胸口。蓋聶跟著右手一拳,劈面打在左面一人的臉上,將他打得滿臉開花,跟著往前進一步,肩頭一靠,「砰」的一聲,將右面一人撞得立不住腳,慘叫一聲,翻下橋去。
咿呀聲響轉(zhuǎn)遽,「刷」的一響,索繩全數(shù)斷裂,橋身瞬間墜落山谷。「爹」千鈞一發(fā)之際,蓋聶騰空翻出索橋外。
那一邊荊軻發(fā)現(xiàn)攻擊蓋蘭的蒙面人身法奇快,于是使出「驚天十八劍」,以快制快。荊軻平時最痛恨向老弱婦孺下手之人,今日遇上這群蒙面人,不由想起被搶走的麗姬,心中大怒,出手如風,瞬間連發(fā)十八劍,斬殺三名蒙面人。
余下五名蒙面人見形勢逆轉(zhuǎn),那邊蓋聶已連殺五人,此處又有荊軻出手,無法擒下蓋蘭,頓時又驚又怒,舞起長劍,大喝一聲向荊軻殺來。荊軻腳尖一點,輕舒猿臂,一劍揮出,劍光如虹,「當」的一響,竟將其中一個蒙面人的長劍劈成兩截,跟著劍鋒下斬,將這人連肩帶臂,劈成兩半。
另四名蒙面人見勢大駭,轉(zhuǎn)身要走。可是他們身法哪敵得過荊軻的劍快,一招「神龍一現(xiàn)」,長劍輕點,瞬間刺在四名蒙面人的手臂上、肩上、胸口上、腿上。只聽見數(shù)聲慘叫以及長劍落地聲,最后的四名蒙面人也倒了下來。
「爹你怎樣了」蓋蘭奔至蓋聶身邊。蓋聶輕聲道:「爹沒事。」隨即,仔細打量蓋蘭,他確認蓋蘭身上無傷后,轉(zhuǎn)身向荊軻抱拳謝道:「多謝搭救小女」心中暗想:多年不見,荊軻的武功果然精進了不少。
荊軻還禮道:「前次一別,已有數(shù)載。今日能再瞻先生神技,實乃荊軻之幸也」田光也抱拳道:「蓋先生的劍法神乎其神,令田光大開眼界。」
蓋蘭在蓋聶身后,暗暗盯著荊軻直瞧,見他劍眉橫生、雙目剛毅,氣宇軒昂、威風凜凜,剛才危急之際又見了他的俠骨雄心,不由心生崇拜,癡迷之際忽然見到荊軻看了自己一眼,不禁嬌羞低頭,泛紅了臉,一副小女兒嬌態(tài)。
蓋聶一心只想盡快擒獲那夏侯央,一陣打斗過后已是蹉跎多時,生怕就此斷了追蹤線索,故而說道:「兩位援手之情,容蓋聶來日再報,就此先別過了。蘭兒,我們上路吧」
田光忙道:「蓋先生請留步。既然先生到了燕國,又是荊兄弟故交,不知先生可否給田光薄面,同往薊城小憩」蓋聶歉然道:「田兄盛情,蓋某心領(lǐng)了。蓋某另有要事在身,必須告辭了」
田光微微一笑,謙恭有禮地對蓋聶道:「蓋先生可是在追蹤那惡賊夏侯央」蓋聶臉色一變,正要說話,蓋蘭忽然問道:「正是,田先生可知其蹤」
田光繼續(xù)說道:「據(jù)太子手下來報,那夏侯央此刻就在薊城,那些蒙面賊子必也是受他指使。」蓋聶精神為之一振,說道:「多謝田先生提醒,蓋某這就前去擒住那賊子。告辭」說著,拉起蓋蘭,舉步欲行。
田光還是笑著說道:「鄙居就在薊城中,太子門下食客眾多,當能為蓋先生打探出夏侯央的下落。如果蓋先生不嫌棄,可暫居舍下,田光定然將那夏侯央的行蹤尋獲。」
荊軻也抱拳對蓋聶道:「上次承蒙先生指教,荊軻受益匪淺,一別多年后,今能再見蓋先生實在是三生有幸。就請先生賞面移駕薊城,荊軻還想再次向先生討教。」
蓋聶正欲回絕,蓋蘭瞅了荊軻一眼,說道:「爹爹,剛才要不是這位荊先生,蘭兒恐怕早已命斷于此。兩位先生如此盛情邀請,我們怎好拂逆」
蓋蘭的聲音細柔動人,說話入情入理。田光和荊軻聽了,連連點頭附和。
蓋聶還是有所顧慮:「蘭兒,薊城」
蓋蘭嗲聲道:「聽說那兒天氣涼爽,天藍水清,蘭兒正想去看看呢。爹就答應蘭兒,好嗎」
田光也道:「先生就別再推辭了吧。」
蓋聶嘆了口氣,向田光說道:「那就多有打攪了」
田光和荊軻大喜,忙道:「蓋先生不必多禮。」
田光暫時將蓋聶父女二人安置在一間環(huán)境清幽的小宅院里。
這晚,蓋蘭見父親有些心神不寧,不由輕聲問道:「爹爹,您來過薊城嗎」
「薊城」蓋聶的思緒倏忽間飄回到了十八年前的一個夜晚
那晚,蓋聶夫婦兩人夜宿薊城。客棧里,蓋聶對妻子道:「蘭兒,此時你還念著復仇之事嗎」孟蘭黯然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不論我記得與否,那惡人始終不會輕易放了我。」蓋聶摟了摟孟蘭的臂膀,安撫道:「別這樣想,有我在你身邊,那賊人休想得逞。」
片刻沉寂,忽聞屋頂傳來輕微腳步聲。蓋聶警覺有異,忙對孟蘭道:「你待在屋內(nèi)別走開,我出去探探就回」
出了門,蓋聶一眼便發(fā)現(xiàn)夏侯央的身影,一個縱身躍上屋頂前去追趕。數(shù)十個江湖高手忽從四面圍攻上來,絆住了蓋聶。
「蘭兒」蓋聶經(jīng)歷一番惡斗后好不容易抽身回房,映入眼簾的竟是讓他肝膽欲裂的畫面:孟蘭衣衫不整,倒在一片血泊中。
原來,那夏侯央早有預謀,使計引走蓋聶后,乘機潛入孟蘭房中,用迷香迷倒她,對其肆意輕薄,離去前狠下毒手,滅了孟家最后的香火。
「爹,您在想些什么」
「蘭兒」蓋聶的思緒還停留在過往,看著女兒清麗的臉龐,一時迷蒙了雙眼。
「爹,怎么了」蓋蘭關(guān)切地問。
過了好一會兒,蓋聶方才回過神來。先是蹙眉不語,繼而悠悠道:「蘭兒,這事我今天也不想瞞你了。十年前你娘與我同赴薊城,她最終慘死于斯。」
蓋蘭大驚:「娘不是病死的嗎」
蓋聶含淚把往事細細說與女兒聽。
蓋蘭這才明白爹爹不愿來薊城的緣故,也更加明白他為何日日夜夜都在尋找仇家夏侯央,時時刻刻都想將之千刀萬剮。
蓋蘭想到母親所經(jīng)歷的不幸,還有父親所背負的傷痛,忍不住淚落如雨。
「蘭兒日后會更加堅強,爹爹別再難過了。」蓋蘭很快止住了淚。她知道自己是爹爹唯一的安慰,她不忍再讓爹爹為自己的脆弱費神操心。
「我的好蘭兒」蓋聶深感安慰。
父女無語相擁,心底涌動著比血更濃的親情。
兩人正說著,忽聽得門外傳來馬蹄聲,開門一看,見田光和一位貴公子來訪。蓋聶將二人迎進屋內(nèi),田光仔細地檢視周圍無人之后,小心地關(guān)上門窗,慎重地向蓋聶介紹:「這位是敝國的太子殿下。」
蓋聶隱隱覺得這兩人前來,必然有其目的,當下叫蓋蘭早些休息,并向太子丹見禮。太子丹微笑道:「蓋先生不必多禮,丹早就聽說過先生的神妙劍術(shù),今日得以一睹先生風采,更覺神宇俊朗。」
說道這里,太子丹忽然斂起笑容,挺直了身子繼而說道:「今日來會先生,丹實有一不情之請,」隨后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蓋聶。
蓋聶一聽,正容道:「蓋聶乃草莽之人,恐怕會誤了太子的大計,還是請?zhí)恿碚埜呷税伞?
太子丹面色越發(fā)凝重,忽然向蓋聶拜倒:「當今天下,劍術(shù)最高超者,便是蓋先生。若先生不愿意,那天下也就無人能為丹去進行此事了。為救天下蒼生于水火之中,請先生答應丹的請求。」不等蓋聶開口,田光也拜了下去:「此等大事成功與否,全系先生一念之間」
蓋聶鎖眉道:「二位請起來再說。」
太子丹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為了天下百姓,為了燕國,荊卿已受丹之請,預備前去刺殺秦王嬴政。他國不明白荊卿此去秦國之真正目的,以為我燕國害怕強秦而屈服于他,竟準備在路上截殺,因此需要先生一路護送。」
蓋聶答道:「秦國如今這般強盛,殺了嬴政還會再出一個秦王,只是把吞并天下的時間延后而已,所以,刺殺嬴政非追本溯源之策。這樣做,只會讓荊軻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太子丹的聲音忽然變得哽咽:「燕國無法對抗秦國,如果秦國攻打燕國,燕國的百姓只有任人宰割就像丹在秦國為人質(zhì)時那樣,任憑秦王擺布只要殺了嬴政,秦國必定群龍無首,燕國就有救了丹懇請先生為了燕國百姓,護送荊卿前往秦國」太子丹幾乎是俯伏在地上懇求蓋聶,田光也是如此。蓋聶萬分為難,無言以對。
太子丹又道:「今日先生若不答應丹的請求,丹只好長跪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