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月看著小姑娘澄澈的一雙眼,不禁柔聲答應她:“恩人說的是,憐月自當好好活著,方不辜負恩人相救的一番心意。”
裴瓊聽她又喚自己恩人,故意不說話,拿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就那么看著她。
憐月看著她的笑顏楞了片刻,隨即會心一笑,輕聲喚了一句:“糖糖。”
她頓了下,復又問道:“糖糖的手怎么了?剛剛是我的不是,讓糖糖著急了,沒有加重你的傷勢吧?”
裴瓊看了眼自己被糊滿了藥膏的食指,還有正在被糊藥膏的拇指,有點憂愁。她的手本來就沒什么大事,阿恒哥哥這樣拿藥糊,也不知道明天她的手指會不會變綠呢。
但她看阿恒哥哥一臉嚴肅,仿佛她的手是什么嚴重的傷,她才不敢在阿恒哥哥面前說自己沒事。
裴瓊沒敢說自己的傷勢,只是避重就輕道:“憐月姐姐別擔心,阿恒哥哥給我涂了藥,應該就好了。”
憐月仿佛看不出她的敷衍,轉而同她說起別的話題。
兩人聊到憐月以后的生活,憐月下意識看了趙啟恒一眼,她就算不死,以后的一生怕是都要受到趙啟恒的監(jiān)視。
她笑著對小姑娘撒了一個謊:“我啊,我想遠遠地離開京城,去租一家小小的鋪子來做生意。我做糕點的手藝還不錯,尤其擅長做蝴蝶酥,或許可以借此養(yǎng)活自己。”
蝴蝶酥?裴瓊很喜歡吃蝴蝶酥,聞言眼睛都亮了,纏著憐月問她還會做什么糕點。
憐月原本在一家酒樓里做幫工。她生得聰慧勤勞,暗地里把甜點師傅的手藝學得七七八八。此刻見裴瓊喜歡,笑著把自己會做的糕點一一同裴瓊說了。
兩人就著糕點的話題聊了好一會兒,裴瓊聽得入神。尤其里面有幾種糕點的做法和口味同她平日里吃的很不一樣,她饞得不行,恨不能現(xiàn)在就嘗一嘗。
裴瓊看憐月的眼神就像看一塊美味的糕點,熱切得不得了。
兩人正聊得興起,忽然,地上傳來清脆的瓷瓶碎裂聲。
裴瓊慌忙去看,只見她的手上已經糊滿了藥膏,但更多的藥膏都隨著瓶子摔到了地上。
是趙啟恒不慎把藥瓶摔碎了。
裴瓊一臉緊張地看向趙啟恒,“阿恒哥哥!你沒事吧?”
不知道碎片有沒有劃傷阿恒哥哥。
“沒事。”千金一兩的藥膏就那么碎了滿地,趙啟恒卻渾不在意。
他見裴瓊的視線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問道:“糖糖聊完了嗎?憐月不能在京城久待,可能會被官兵發(fā)現(xiàn)。”
裴瓊聞言楞了一瞬,卻沒有立刻回答趙啟恒。
趙啟恒以為她不愿意讓憐月走,越發(fā)不悅地瞥了一眼憐月。狐媚子。
好在裴瓊很快反應過來,她朝趙啟恒道,“好。阿恒哥哥快送憐月姐姐走吧,別被官兵發(fā)現(xiàn)了。”
裴瓊轉而對憐月說:“憐月姐姐,你快走吧。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別又被抓回去。你找個好地方,好好過日子。”
憐月無奈一笑。此時一別,大約今生她也不能再回京城了。面前的小姑娘再好,再溫暖,終究只能照耀別人,同她不會有半點關系。
她同裴瓊道過別,就跟著門外等候的侍衛(wèi)從密道走了。
憐月走了之后,裴瓊呆呆地坐在那,看著自己被糊滿了藥膏的手指,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趙啟恒總是冷著一張臉,下面的人每每想揣摩他的心思行事,總是看不透。此刻他也看不明白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了。
是嫌藥膏糊多了不好看,還是剛剛聊得起興,被他打斷了不高興?
他有點后悔,剛剛不該打斷小姑娘同那個女人聊天。不過那個女人一口一個糖糖,實在惹人厭惡。
但裴瓊并不是為了這兩件事情不高興,她蹙著秀眉,有些遲疑地問趙啟恒:“阿恒哥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趙啟恒意外她居然問了這個。
“糖糖很乖,沒有任性。”
裴瓊晃著自己兩只被膏藥糊得黏乎乎的手指,一臉阿恒哥哥你別騙我了的表情。
“憐月姐姐在這里待得久了,會被官兵發(fā)現(xiàn)。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不僅憐月姐姐要被抓回去,說不定還會牽連阿恒哥哥的,是不是?”
“我怎么這么笨,你要救憐月姐姐已經很不容易了。因為我一時興起要見她,阿恒哥哥肯定還要費很多的功夫。”
“我只顧著自己,都沒想過阿恒哥哥。阿恒哥哥對不起。”
她就像一只失落的小雀兒,也不撲扇著翅膀到處蹦跶了,垂著軟軟的小腦袋嘀嘀咕咕地自責,看得趙啟恒忍不住想揉揉她的絨毛。
趙啟恒既然敢把人送回來給小姑娘見,自然有把握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但他沒想到小姑娘這么敏感,因為他一句話,竟然想了這么多。
“這些事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我什么事也不會有,糖糖不要擔心。”趙啟恒壓下心里的不情愿,對著裴瓊哄道:“那個憐月,若是糖糖以后還想見她,依舊可以見的。”
只是舉手之勞嗎?裴瓊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趙啟恒,那阿恒哥哥為什么說得不是很輕松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噫,小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