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瓊想了想，讓房里的幾個(gè)丫鬟都出去。

她把莊芷蘭拉到床邊，放下床簾，在里面小聲地和莊芷蘭說：“我真的見過妖精。”

莊芷蘭被她認(rèn)真的樣子唬住了，將信將疑地問：“你仔細(xì)說說？”

于是，裴瓊把那日去大明寺的經(jīng)歷都給莊芷蘭說了。

裴瓊說的玄妙，莊芷蘭卻不太相信。

“這么說來，你遇見的也不一定是梅花精怪，或許是那片梅林的主人？小沙彌也說過，那片梅林是有主人的。”

“啊芷姐姐你沒見過他，不然你絕不會這么說。凡人是不可能長成那樣的！我大哥儀表堂堂，也算是京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他的相貌都不及阿恒哥哥十分之一。”裴瓊言之鑿鑿。

“這么說來，你是真遇到妖精了？”莊芷蘭將信將疑，“他可和你承認(rèn)了他是妖精？”

這倒沒有。裴瓊想了想，又道：“可是他會妖術(shù)，還變了只兔子出來。兔子現(xiàn)在還養(yǎng)在我的院子里，不信我?guī)闳デ啤！?

“糖糖，按你的說法，妖精變出的東西是不能長久存在的，那只兔子按理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消失了。但那只兔子沒有消失，那它就是真的兔子，不是妖術(shù)變出來的。那么你遇到的也不是妖精，是一個(gè)人。”

聽上去好像有道理，裴瓊突然有點(diǎn)懵。難道阿恒哥哥不是妖怪？

但她不愿意相信自己新交的妖精朋友是個(gè)人，“那，那也有可能是阿恒哥哥法術(shù)高強(qiáng)，兔子沒有那么快消失。”

這小姑娘看話本兒看得瘋魔了。

莊芷蘭皺皺眉，沒有和她強(qiáng)行辯駁下去，此刻她正新鮮呢，恐怕是勸不回來的。

不過小姑娘向來三心二意，或許過兩日遇到其他好頑的，也就把件事丟開了。到時(shí)候再勸勸她就是了。

裴瓊知道啊芷姐姐不信，心里想著下次去大明寺一定帶上啊芷姐姐，讓她親眼看看才好。

兩人聊了會兒天，天將黑了，外間紫云扣了扣門，問道：“姑娘，莊姑娘，天色暗了，可要用晚膳？外面還有婆子等著接莊姑娘回去。”

才聊得興起，裴瓊不愿放莊芷蘭走，非要拉著人一起吃晚飯。

莊芷蘭許多天沒見裴瓊了，也有些不舍得現(xiàn)在就走。她想了想，讓那婆子進(jìn)來，吩咐道：“你回去和娘說，我在裴府用晚膳，用完再回去。”

莊府裴府向來交好，兩家的小姐又玩得好，留下來吃住是常有的事，兩邊長輩也不干涉。那婆子應(yīng)了聲就回府傳話去了。

待用完晚膳，裴瓊依依不舍地送莊芷蘭回去，又相約后日一起去書局看書。

宋氏知道女兒要出去玩，把她叫去細(xì)細(xì)叮囑一番。倒沒有阻攔女兒出門玩耍。

這日天氣明朗，寶芙院的小丫頭們靜悄悄地在外面來來去去，準(zhǔn)備著一會兒姑娘梳洗要用的東西。

紫云輕輕推開裴瓊的房門，把銀紅鮫絲床幔揭開，掛在兩邊的如意云紋紫銅鉤上，柔聲在裴瓊耳邊喚她起床。。

“姑娘，姑娘，起來了。”

冬日里，香衾軟暖，小姑娘性子懶怠，只當(dāng)做沒聽到，扭了扭身子，把臉兒越發(fā)往被子里躲去，只露出一片烏油油的發(fā)頂給紫云看。

紫云無奈笑道：“姑娘，您今日和莊姑娘約了出去玩的，再不起來就要遲了。”

床上又香又軟和，裴瓊把臉在錦綾被上蹭了蹭，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眼里困意未褪，有些委屈地看著紫云。

睡得紅撲撲的巴掌小臉，微蹙著眉，拿那雙水汪汪的眼兒看著你，任誰也受不住。

紫云差點(diǎn)就要放下簾子，讓姑娘再睡會兒。

還是裴瓊自己把臉伸出被窩，待室內(nèi)微涼的溫度驅(qū)散了一些困意，讓紫云喚人進(jìn)來梳洗。

梳洗過后，裴瓊完全清醒了。她匆匆換了衣裳，用了幾口早飯就出門去了。

今日晴朗，不算很冷，出門時(shí)她只在外面披了件不算厚的櫻桃紅撒花緞面斗篷。

因著起晚了，裴瓊一路上催了車夫好多次，生怕遲到了讓啊芷姐姐白等著。

“姑娘，到了。”

紫云拉開簾子，扶著裴瓊下了馬車。

莊府的馬車恰好也到了書局，莊芷蘭也從車上下來。

書局老板見到一群人簇?fù)碇鴥晌还偌倚〗銇砹耍χ蟻韱柡谩?

“給我們一間雅間。”紫云對那老板道。

書局的二樓有許多雅間，是供客人借閱書籍的。客人可以自己挑了書去雅間看，也可列了書單讓書童去取來。

雅間費(fèi)用高，尋常書生都是買了書就走，能去雅間的多是富貴人家。

到了雅間，書童把今日的書單拿上來，供莊芷蘭和裴瓊挑選。

裴瓊按著喜好挑了幾本和妖怪有關(guān)的話本兒，莊芷蘭也挑了幾本詩書，讓書童去取來。

那書童記下要拿的書，就退出去了。他正要關(guān)上門時(shí)，被紫云喊住了，紫云讓他帶一壺書局里泡茶的水來。

書局的茶具不知是多少人用過的，裴瓊她們當(dāng)然不用它吃茶，但這里的水很好，是存著的江水，澄澈活甜，泡茶很適宜。

紫云取出從家里帶來的茶具和茶葉，預(yù)備給兩位姑娘泡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