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丫頭去端了熱水來,動作很溫柔地幫裴瓊洗了臉。
裴瓊剛剛哭得兇,這會兒洗干凈了坐在娘親跟前,有點兒不自在的羞赧。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呆呆地喊了聲“娘親”。
“喊我娘親也沒用,該罰的我一樣都不會少了。”宋氏端起茶喝了一口。
裴瓊趕緊回道:“是,我該罰,娘親怎么罰我都好。可是二哥……”
宋氏放下茶盞,正色道:“你自然該罰,你二哥也該罰。接下來一整個月你都不許出寶芙院半步。給我安安靜靜抄《孝經(jīng)》二十遍,什么時候抄完,才許出門。”
“是是是,我該抄的。”裴瓊眼睛還是紅紅的,一臉懇求地看著宋氏,道:“二哥向來守禮孝順,是我攛掇二哥帶我出去玩的。冤有頭債有主,娘你只罰我吧。”
“你二哥要十六的人了,處事還不知輕重。你不懂事,他也不懂事么?到底是在家中慣壞了,玩心重,讀書也不用功。依我看,你爹決定送他去書院倒好。和那些貧苦人家的子弟一起刻苦用功,磨磨他的性子。”宋氏道。
見裴瓊還有些不服的樣子,宋氏又說道:“這事我和你爹本來就商量過了,便是沒有今天的事情,也要送他去的。你二叔來信說了,佑瑞佑瑜也都送去書院。”
“我看我們家請的先生就挺好的。”裴瓊小聲辯駁。
“先生學(xué)問好有什么用?又制不住這幾個皮猴子。何況男兒一直在待家里有什么出息?總要出去吃些苦頭。不然依你二哥的性子,每日胡玩瞎鬧的,明年科舉想來也不會中。”
裴瓊被嬌慣長大,做事不分輕重,只圖開心。但涉及哥哥的科舉前途的事,她也知道不能亂來的。
聽娘親這么說,也不單是為了罰二哥,兩個堂弟都去的,想來是為了學(xué)業(yè)。她不是不講理的人,一時也不好胡攪蠻纏。何況母親向來堅定,她這會兒出口求情也沒什么用。
但那學(xué)院實在是太艱苦了,她想著要不日后去求求祖母,給二哥他們換一個先生,嚴格些也就是了,何必去那學(xué)院受苦。
她低著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眼圈兒還紅紅的,看上去懨懨的樣子。
宋氏還以為女兒今日被自己訓(xùn)怕了,她向來最疼愛這個女兒,出聲哄道:“好了,你二哥的事有我和你父親打算著呢,不會害了他的。”
裴瓊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想到剛剛娘親說,要把紫云她們打發(fā)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氣話。
她伏到娘親懷里,拿臉去蹭蹭娘親的手:“那紫云她們呢?娘,我都讓她們伺候慣了,驟然換了一批人,我可不習(xí)慣了。您罰我在書房里抄孝經(jīng),到時候連個使得順手的磨墨丫頭都沒有。”
裴瓊伸手抱著宋氏的脖子撒嬌。
“娘饒了她們吧,她們也不知道我同哥哥跑出去了,很是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
“就你歪理多。”宋氏沒好氣地點了點懷里的小姑娘額頭,“家里還會缺你一個磨墨的丫頭?”
宋氏知道那些丫頭實屬無辜。但身為下人,沒照顧好主子,就是有錯。
她沉吟了會,道:“那罰寶芙院的下人每人三個月的月例,每人十板子。”
裴瓊還要再求,宋氏一眼瞥過來,“你再求情,便打一人二十板子,總要叫她們吃個教訓(xùn)。一群人圍著你伺候,還伺候不明白,要她們有什么用?下次叫她們再敢看丟了主子!”
寶芙院里一眾丫頭婆子都挨了打,只是打完了還要伺候人,打板子的仆從也知道寶芙院的人得罪不得,不過是象征性地打了幾下。
紫云紫蘇等大丫頭打得更是輕,抹了點藥,一兩日間便好了。
裴瓊素來不愛看經(jīng)書之類的,更不喜歡抄書,被關(guān)在寶芙院十日多,也不過才抄了兩三遍。
她日日在院里搗騰這搗騰那,折騰地整個寶芙院比挨了頓打還累苦。
這日晚間,寒風(fēng)瑟瑟,風(fēng)雪交加,寶芙院里燃著地龍,溫暖如春,與外面的寒冷隔出兩個世界。
裴瓊今日午覺睡得遲,此刻并無睡意。她在寶芙院關(guān)了十來天,整日無聊,除了抄經(jīng)便無正事可做。
晚上抄經(jīng)傷眼睛,裴瓊又睡不著,拉著幾個丫頭搗騰胭脂玩兒。
冬天鮮花少,滿府里最多的花就是梅花。梅花的汁水顏色淺淡,制成的胭脂色澤不好。
裴瓊興致缺缺,拿了朵梅花花苞掰著玩兒,一時間想起前些日子讀的那本書,提及了梅花的食用方法。
里面有一品喚做湯綻梅的,就是用冬日里的梅花苞做成的。
冬天里做了存好,到夏天拿出來,用熱湯一泡,就能由花苞綻開鮮妍梅花來。她想做出來,拿著夏天去捉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糖糖:被關(guān)禁閉也阻止不了我自由的靈魂,就不寫作業(yè)!就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