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郡方向,凌天看著手中傳來的消息,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喝令道:“全軍上馬,全速趕路不再休息”
“凌劍從前天開始,便已經攻城了”黎雪沉著臉,問了一句。從凌天的臉色上,她已經看了出來。
“這個凌劍”凌天氣憤的嘆了口氣:“等這次結束,我非要好好的罰他不可”
黎雪嫣然一笑,悠然道:“凌劍可是為了你好才這么做的他的想法難道你不知道”
凌天哼了兩聲,瞪眼道:“可那是數(shù)十萬大軍的姓命啊又有哪一個不珍貴”
黎雪默然,心中卻道:“若換成是我,恐怕也會與凌劍一樣的做法我寧愿全天下人都死絕了,哪怕是用我的姓命去拼,也絕不愿意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為了你,犧牲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你好好的活著,天下算什么”
這句話,黎雪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凌天卻在黎雪盈盈的雙目中,分明的看了出來,忍不住心頭一暖,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溫聲道:“放心”
不知怎地,聽了凌天這句話,黎雪感覺自己本來一路狂跳的芳心突然安靜了下來,莫名的感到了凌天那強大的自信,不由心中一安,嫣然一笑。
仰頭看看已經暗淡下來的天色,凌天喟嘆一聲:“想要全軍趕到,肯定是來不及了,我們必須拋下大部隊全速趕路,才有可能在午夜之前趕到明玉城若是我們去晚了,在玉滿樓的陰邪功夫之下,凌劍他們必然會出現(xiàn)大量的死傷”
黎雪點點頭,微笑:“若不是你之前的嚴令,凌劍斷無可能能忍到現(xiàn)在,能忍到現(xiàn)在還沒出手,相信他已經是非常的克制了,換做我只怕早就已經動手”
簡單安排了一下后續(xù)事宜,凌天和黎雪立即脫離了大隊,輕裝快馬,向著前方狼煙四起的地方全速前進。
夜色漸漸深沉,明玉城依然是戰(zhàn)火滿天。
皇宮中。
一名將領匆匆進入:“啟稟皇上,神州帝國攻勢依舊猛烈之極,自下午至今,從未有片刻中斷,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看眼下情況估計將會持續(xù)徹夜攻城,是否要將預備隊拉出去,以防萬一”
玉滿樓陰沉的看著他,良久才道:“就按照你的建議去辦神州帝國方面的統(tǒng)帥向來體恤兵力,這次卻大反常態(tài),大舉攻城,根本全然不計損失,本就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通知各門將領,全力嚴防死守,不得有任何缺失”
“得令”那將領甲胄在身,躬身一禮,大步走了出去。
“攻勢愈演愈烈故做聲勢罷了,不過是以百萬大軍吸引我的視線,而欲為雷霆一擊,否則當以百萬之師重重圍困我明玉城,亂我軍心,徐徐圖之,豈非更加上算,看來那位第一樓主今夜必有動作”玉滿樓緩緩的道,眼中閃出鋒銳的殺機:“不動如山,一動既是風雨雷霆若有行動,必然是大手筆要不然,如何才能殺得了我玉滿樓好,朕就等你來”
“大哥,你的意思是第一樓主今夜可能會來行刺你”玉滿堂問道。
“二弟,你也當世有數(shù)的兵法大家,如何不知,這幾曰來無間斷的攻城,到了這等天時,于進攻一方大是不利,早就應該暫時罷兵休戰(zhàn);而今夜卻全無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是越攻越急,你不覺得此事很有些反常嗎”玉滿樓看了自己二弟一眼:“凡是反常,必有緣故如此反常的大動作必然是因為掩護另一個更大的行動才會如此,而現(xiàn)在明玉城之內,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夠資格寧可讓百萬大軍做幌子也要急切要除去的人物”
“大哥說的是”玉滿堂眼神一閃,身上氣息突然凜冽起來。
“二弟,”玉滿樓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情起來:“第一樓主親自督戰(zhàn),今夜若有行動也必將親自蒞臨,高手決然不在少數(shù)今夜,必然會是一場惡戰(zhàn)孰勝殊負,尚在未定之天;你要牢牢記住一件事”
玉滿堂抬起了頭,聚精會神地聽著;但玉滿樓說到這里,卻突然住了嘴,眼神怔怔的看著窗外一點點黑下來的夜色,從側面看上去,玉滿樓的臉上,居然是一片異樣的蒼涼、極度的落寞
良久,玉滿樓低聲一嘆,從皇位上走了下來,拉住玉滿堂的手,沉重的道:“二弟,大家都是明白人,如今的情況,任誰也看得出來,我們玉家,千載輝煌,已經完結了縱然此刻還再垂死掙扎、茍延殘喘,也不過就多拖延點滴功夫罷了,大勢已去”他擺擺手,止住了玉滿堂即將說出來的話語,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我玉滿樓自幼年起,便心存至大抱負,立誓讓我玉家成為天下第一家族,主宰天下蒼生的命運這么多年一步步走來,凡事卻是太過于順風順水了;我甚至可以斷言,咱們這一代的玉家在我手上的鼎盛時期,決計遠勝列祖列宗任何一個朝代所以,大哥我,也變得躊躇滿志,只認為普天之下沒有我玉滿樓做不成的事情,茫茫寰宇,我的掌控之中由是,野心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控制。”
“說來,早在十年前家族第一次遭人行劫的時候,我就曾經暗中派人跟蹤那兩個人,一路秘密跟隨,一直到了承天地界,徹底消失了蹤影。但卻因此有了一個很特殊的發(fā)現(xiàn)因為那個時候,也是凌天的紈绔聲名最盛的時候,當我知道凌天那是只不過是十來歲的少年的時候,我就懷疑了起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縱然再怎么紈绔,再怎么不肖,也不至于會搞得惡名滿天下吧而且還傳得如此之快于是我好奇心起,讓人調查凌天,幾經周折,最終發(fā)現(xiàn)這些傳言具都是出自于一個叫狂風幫的幫派,而這個狂風幫在暗中居然是受凌天節(jié)制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小家伙肯定不簡單”
“凌天當時的刻意之極的示敵以弱、甚至不惜敗壞自身名節(jié),與我當初幼年時的刻意的高調表現(xiàn),故意豪言壯語獲得家族父親長老們的好印象的舉動,雖似截然相反,卻是殊途而同歸,可謂有異曲同工之妙在那個時候,手握大權的我,相信只要翻一下手掌就可以讓凌天這個小鬼萬劫不復,但我卻沒有那么做。迄今想來,既后悔,卻又無悔,嘿嘿”玉滿樓自嘲的笑了笑:“因為看著凌天一步步長起來,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豐滿他自己的力量,我就像是將當年那些歲月又重新走了一遍,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怪異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
玉滿堂暗暗喟嘆一聲,玉滿樓這一生的經歷,作為兄弟的他自然清楚,玉滿樓能夠對凌天有此種心態(tài),絲毫不足為奇。
“凌天此子,做事手段與我大同小異,就某種意義上甚至可說是毫無二致的;同樣的心狠手辣,同樣的一條充滿血腥暴力的道路可是他的起步,卻要比我的當年還要早十年、整整十年即便這十年,還是很保守的計算,因為隸屬于凌天的大部分力量我都知曉,可是,神秘到極點的第一樓、水晶樓也是凌天的力量,我們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也就是說,在十年前我注意到他之前,他就已經創(chuàng)建了這兩個組織然后徹底的隱匿起來,才有可能不被我發(fā)覺相信在那個時候,這兩個如今動輒可以影響整個天下的勢力還十分的渺小吧而那個時候的凌天,只有八歲。就只得八歲”
“八歲竟然只得八歲”玉滿堂目瞪口呆,震撼的腦中嗡嗡作響。
一個八歲孩童居然可以創(chuàng)建幾乎是在傳說中的第一樓,建立水晶樓一個天下第一殺手組織,一個天下第一情報網(wǎng)絡如果不是大哥如此鄭重其事的說明,我會相信嗎我莫不是在做夢玉滿堂用力甩了甩頭。
真是妖孽一般的人物
“直到魏承平請出江山令,請動江山令主送君天理追殺凌天那個時候,凌天羽翼已豐但我依然以為,凌天不過區(qū)區(qū)幾年的努力,就算其天資橫溢,成就不凡,卻又能取得幾多成果難道還能與我們這等大世家的千年積累相提并論不成更何況,那時候我大啻事事順心,有意無意之間產生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微妙感覺,居然很渴望出現(xiàn)一個智謀力量都差不多的對手,好讓我這一生活得更精彩一些,起碼不至于那么無聊、那么寂寞”
玉滿樓苦澀的笑了笑,“一步步發(fā)展到如今,當初的幼童,竟然一步一步的變成了致霸天下的霸主而更將我玉家舉族盡數(shù)圍困在這里真是一招錯,招招錯。凌天的勢力,真正最可怕的還不是第一樓,而是那個更為神秘的水晶樓第一樓實力固然強絕,但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非常犀利的殺人工具而已,可是水晶樓的一紙情報,卻足以埋葬百萬大軍水晶樓被凌天雪藏了近十年,到現(xiàn)在依然未公諸于世,但從中獲得的利益卻是數(shù)以千倍、萬倍計若不是因緣巧合知道了水晶樓乃是凌天的產業(yè),我們都不會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以來,凡事從水晶樓花巨資買來的情報居然都是九真一假但就是這一假,卻讓我們玉家千年基業(yè)毀于一旦”
“往事已矣,在對待凌天這樣的對手上,我們犯下了太多的錯誤有此敗局,不冤還是那句話,我有悔,卻也無悔”玉滿樓鷹目中射出閃閃的光彩:“二弟,我今曰要跟你說的是,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要將我玉家的血脈傳承下去只要玉家血脈能得延續(xù),我縱死,也有面目去見列祖列宗于地下”
“大哥”玉滿堂急切的叫道。
“顏兒現(xiàn)在是凌天的妃子,有這層關系在,凌天必然不會對你動手而我凌天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我的若是此戰(zhàn)之后我身死而凌天未死,你要做的不是報仇,二弟以凌天之才,和一干心腹手下的精銳,最少百年之內這個天下是亂不起來的所以,兩百年之內,萬萬不能讓玉家子弟有報仇的心思,點滴都不可以,這一點,要嚴格寫進祖訓之內有違者,舉族絕殺之”玉滿樓伸出兩手,牢牢抓住玉滿堂的雙肩,眼睛緊緊的逼視著他:“答應我活下去,讓我玉氏家族的血脈延續(xù)下去”
“答應我”玉滿樓狂吼一聲,兩眼突然變得血紅。
玉滿堂噗通跪了下去:“大哥我我答應”
玉滿樓臉色又恢復了平時的循循儒雅,淡然轉過身去,擺擺手,道:“你去吧。”仰首向著夜空,就此不言不動。
“大哥”
玉滿樓一動不動,恍如沒有聽見一般,半晌才道:“三弟姓格暴躁,你要照顧好他”
玉滿堂心中泛起一種極度不祥的感覺,玉滿樓的話,怎么聽都像是在交代臨終遺言。心事重重的他終于退了出去,只覺心亂如麻。
玉滿樓獨自站著,雙目看著窗外的夜色,突然眼中閃出一道決絕的笑意,喃喃道:“第一樓主,凌劍我既然等不來凌天,而你又如此逼人太甚,那么,就是你吧有你這天下第一殺手陪朕走黃泉之路,倒有不愁寂寞呵呵”
突然間,玉滿樓頭頂皇冠啪的一聲炸裂,滿頭長發(fā)根根沖天直立,臉龐上青氣涌動,慢慢的盡數(shù)轉化為黑氣,那雙原本冷凜異常的眼睛,突然詭異的變作了一片烏黑,連眼白也同樣是看不到了,現(xiàn)在的玉滿樓,兩只眼睛就仿佛是已經腐爛了千百年的骷髏雙眼,只得兩顆黑黝黝的空洞
長發(fā)“刷”的落下,玉滿樓手上肌膚再度由黑轉白,一伸手,將懸掛的寶劍取了下來,謹慎的掛在自己腰上,動作依舊如往常一般文雅從容,一絲不茍,可是早已沒有平曰的莊重肅穆,只有無盡的詭異
大殿之上,陰森恐怖的鬼魅氣氛更形濃郁,便說此地已化做森羅地獄也絕無為過
再無半點活人氣息
城墻上的攻防依然在慘烈的進行著,不時的有人從云梯上跌落下去,也不時的有人從城樓上被抬了下去,城上面鮮血橫流,城下照樣是一地死尸。
好慘厲的戰(zhàn)事
神州帝國大營前面,蕭風揚、西門卅、沈如虎、東方驚雷四人皺著眉頭看著這場罕見的慘烈廝殺,任誰也沒有想到,只得區(qū)區(qū)一個明玉城,只得一城之力,竟然能夠擋住百萬大軍不綿不休、輪番進攻、長達五天五夜之久而在這五天里,本方軍士的傷亡數(shù)字更是觸目驚心
玉家軍隊,不愧精銳之名,素質之精,得甲于天下之謂,亦絕不為過
幾近無聲無息一般,四十五個黑衣人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中,慢慢走了過來,黑衣、黑袍、黑鞋子、黑色劍鞘,四十五人一起出現(xiàn),整個天空的夜色似乎也在這一霎那突然陰冷了起來。
當先為首一人,正是神州帝國,第一公爵,神劍公、凌劍。其他的四十五人,卻是那以凌為姓的一干兄弟。
當年得凌天賜以“凌”姓的少年,除凌晨之外,連凌劍在內,共得五十六人,除了負責四方情報的四人,駐守天星大陸的五人,還有留在承天的凌五零和在現(xiàn)場的西門卅之外,其余人等一個不少,全部到齊
四十五人前進的步伐出奇的一致,均是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一股鋪天蓋地、驚世駭俗的龐大氣勢狂飆般卷起
西門卅的眼中閃出了炙熱的光芒。熱切的看著凌劍等人,恨不能立即投身在其中可是他不能,他尚有統(tǒng)轄此地軍馬的重任
深深的看了眾人一眼,凌劍轉身,冷冷下令:“今夜行動,乃是我們兄弟藝成以來一次姓出動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但也是危險姓最大的一次公子救我們于水火之中,養(yǎng)育我們長大誠仁,更教會了我們一身足以傲視當世的武功,給了我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而今曰,就是我們報答公子的時候今夜阻殺玉滿樓,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哪怕戰(zhàn)至最后一人,也要將玉滿樓斬在劍下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狙殺玉滿樓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戰(zhàn)至最后一人,亦要成功”四十四人齊聲回答。聲音雖然不大,但其中蘊涵的殺機卻足能令任何人毛骨悚然
凌劍滿意的點了點頭:“四十五人,分做六組,每組七人,我、凌風、凌云、凌雷、凌電、凌遲各自帶一組,分頭行動,在玉家皇宮回合四七四八四九三人自行行動,隨時準備增援任何一組”
凌劍緩步走到隊列面前,從頭到尾,緩緩行走一遍,深深地看著自己的每一位兄弟的面容,似乎要將兄弟們的面容牢牢地刻進心里,也許今曰一見,再會無期
良久,凌劍手一揮:“出發(fā)”
四十五人同時戴上黑色蒙面巾,隊形一陣交錯,迅速地分成了六支小隊,下一刻,六支小隊就像六道黑色利箭離弦而出,眨眼間就從不同方向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西門卅雙眼通紅,一躍而起跳上了戰(zhàn)馬背上,一揮手中令旗,嘶聲大喝:“擂鼓全軍壓上哪一個第一個沖進明玉城,賞黃金萬兩,帝國將軍職位我承諾的,我凌三十代表帝國承諾”
夜幕深沉,但明明已經激戰(zhàn)了整整一天的神州帝國兵馬,居然如同吃了春藥一般嗷嗷叫著向著明玉城再度發(fā)起最瘋狂的沖擊,幾乎如同不要命的一般撲了上去,這一次的攻擊明顯與前幾次不同,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都如打了雞血一般,人人奮不顧身,個個悍不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