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庭生恭謹?shù)氐吐晳?yīng)答。
“這孩子你認識”跟著進來的蕭景睿忙問道。
“景睿”那人轉(zhuǎn)過身去正色道“我聽說這孩子不小心在街上沖撞了貴人的車駕可能驚了你重要的客人也難怪你生氣。不過他怎么說也只是個孩子還請看在我的薄面上讓他給你的客人賠個禮放了他吧”
蕭景睿看著他很是反應(yīng)了一會兒直到梅長蘇笑了一聲他才跟著笑了起來:“殿下大概是誤會了庭生沒有沖撞我的車駕我們是路過遇到了順便把他帶回來診斷一下傷勢的。您要不信大可以問問庭生啊。”
那人頓時愣住回頭看了庭生的表情一眼再想想蕭景睿素日的為人便知他所言不假當(dāng)下神色有些尷尬。
“實在不知是靖王殿下駕到”梅長蘇緩緩起身施禮“剛才飛流冒犯了還請見諒。”
蕭景睿忙上前介紹道:“靖王殿下這位是蘇哲蘇先生。”
皇七子靖王蕭景琰今年三十一歲是個長身玉立的青年容貌與他的兄弟們不相大差只是因為常年在外帶兵皇族的貴氣外又多了幾分剛毅之氣臉上手上的皮膚也不象其他皇子們保養(yǎng)得那樣嬌嫩。聽了蘇哲之名他并未露出什么特別的表情大概只是看在蕭景睿如此鄭重介紹的份上客套地還了個禮。
反而是梅長蘇在平淡閑散的表情下更加認真仔細地好好打量了他一番。
“庭生是靖王殿下府上的人嗎”蕭景睿請客人入座后立即問道。
“呃不是”靖王的神情有些為難似乎是不知該如何措辭“庭生現(xiàn)在是住在掖幽庭內(nèi)”
“掖幽庭”蕭景睿怎么想也沒想到這個地方脫口便道“那不是謫罰宮奴所居之地嗎他這么小犯了什么罪要關(guān)在那里”
庭生的嘴唇抿成如鐵一般堅硬的線條面上沒有一點血色。
“他是隨母羈押在那里出生的。”靖王知道就算自己不說蕭景睿也很容易查的出來干脆快地道“如果沒什么事就快讓他回去吧。掖幽庭里的人按宮規(guī)是不能在外面過夜的他母親現(xiàn)在一定非常著急”
“您認識他母親”蕭景睿其實知道不應(yīng)該再多問但他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靖王正妃多年前去世現(xiàn)在他身邊只有指婚的兩個側(cè)妃別無姬妾比起其他群芳滿園的皇子們實在是個異類說不定就是因為情有獨鐘戀慕上了一名負罪的宮奴再想得遠一些這孩子說不定就是
聯(lián)想到這里蕭景睿覺得自己的想象力大有向言豫津接近的危險忙硬生生地給掐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靖王年長幾歲閱歷豐厚得多人又聰明只瞟一眼就知道蕭景睿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卻也并不打算澄清。對于庭生的存在他也是幾年前才無意現(xiàn)的當(dāng)時那孩子實在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這些年雖然運用了一下自己的權(quán)力讓他不再挨打但總歸不能完完整整地庇護住他。因此每次離京巡邊心里都難免要牽掛。這次回京沒有幾天先忙著在兵部交革一些事務(wù)好容易空閑下來去看他卻聽說他同庭的一個小伴說他在街上惹了禍忙忙地打聽了過來救他幸好并沒有出什么事。
“擅闖侯府是本王魯莽了。改日定來致歉。”靖王不再多說起身向庭生使了個眼色“時辰不早先告辭”
話還未說完梅長蘇突然咳嗽起來開始仿佛還強力壓制著到后來越咳越厲害好似要把五臟六腑都撕裂了一般滿額青筋暴出滲出一顆顆黃豆般大小的冷汗。蕭景睿雖與他相交多日但從未見過他這般咳法頓時心慌忙過來為他拍背卻是全無用處拿手巾給他拭汗時又覺得他額角滾燙面頰卻是冰涼更是忙亂扯著嗓子叫人去請大夫。連飛流也撲了過來抱著梅長蘇顫抖的身體象被嚇壞的孩子一樣說不出話來只會“啊啊”地叫著。
好半天梅長蘇才慢慢平靜下來將捂在嘴上的手帕稍稍移開一團刺目的血痕一閃便被他卷在了里面。蕭景睿早就看見心頭一陣黯然但卻沒有說破只是在他耳邊低聲問道:“蘇兄荀先生的藥要吃一丸嗎”
“不用。”梅長蘇努氣調(diào)整著自己的氣息朝飛流露出一個笑容“我只是咳嗽嘛飛流不怕晚上飛流幫蘇哥哥捶捶背就可以了”
“飛流捶背”
“對啊有我們飛流捶背蘇哥哥什么事都不會有的”
靖王一直在旁邊看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此時見蘇哲平靜下來忙上前徐徐問候了一句:“怎么蘇先生身體有病嗎”
梅長蘇緩緩轉(zhuǎn)動著眼珠視線找到了睜大眼睛呆愣愣看著的庭生向他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庭生你過來一下。”
庭生看了靖王一眼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慢慢走到長椅旁邊。
“庭生你愿意讓我教你念書嗎”
庭生嚇了一跳一時不知道該怎么么回答。靖王皺了皺眉道:“蘇先生庭生是掖幽庭的人”
“我知道”梅長蘇大概因為剛才咳得太厲害眸中仍浮有一層潤潤的水氣但視線卻由此而顯得更為灼熱“我只問你你愿不愿意”
庭生胸口急劇起伏了兩下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覺得這一定是一個機會于是一咬牙挺起胸脯大聲道:“我愿意”
“好”梅長蘇蒼白的臉上笑意更深伸手將那孩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你先回去。我一定會有辦法可以把你接到我的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