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顏登時無話可說。
“我就知道!”江許音抬起手來就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你怎么回事啊?之前他那么對你,害得你那么傷心,你居然還一頭栽進去?”
“之前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
“有什么說不清的!”江許音說,“雖然你語焉不詳,但我猜都能猜出來!他當初是因為你的身份接近你,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就能不是了嗎?”
悅顏沉默良久,才緩緩抬起眼來,道:“對,我相信他不是。”
江許音差點氣笑了,“你憑什么相信他啊?一次不忠百次不容,這樣的男人不可信的!”
“他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他不是。”悅顏說,“或許在你們看來,這只是我一廂情愿的想法,可是我既然選擇了相信,我就不會再懷疑他。即便是我信錯了,將來發(fā)生什么,我都會自己承擔。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自己的選擇,會產(chǎn)生什么后果,我都會心甘情愿地咽下去。”
“我是不想看到你再傷心一次!”江許音說,“你知不知道你和他剛分開那會兒,狀態(tài)有多嚇人?”
“那是因為,我們分開的時候,他一句解釋都沒有,我其實很想聽他的解釋,哪怕就是一句……”悅顏說,“后來,他來跟我解釋了,就是我們?nèi)ァ訒r’那次……”
“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jīng)原諒他了。我就是我爸爸媽媽的女兒,這一點是沒辦法改變的,我不可能繞過我的身世,繞過我的家庭去跟一個人相愛……更何況,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在我看來,他并非不可原諒,只不過,是他不肯原諒自己……那我就給他時間啊,給他時間原諒自己,給他時間證明自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到一部分了,他已經(jīng)可以證明他不需要霍家的助力也可以達成自己的目標了……是我不想再這樣漫長地等下去……我聽說過太多太多分離了,我爸爸和媽媽,我哥哥和景厘姐姐,南叔叔,北叔叔,容伯伯……他們都跟自己的愛人分開過,分開了很久……我真的不想為了那些莫須有的原因蹉跎歲月。如果我愛他,我為什么不能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愛他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我已經(jīng)做好了承擔所有后果的準備,那我,其實是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的吧?”
良久,江許音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她伸出手來抱住了悅顏,嘆息了一聲,道:“以后要用車,隨時找我。”
悅顏原本都要淚濕眼眶了,聞言,忍不住在她的腰間戳了一下。
……
第二天,悅顏特意抽出半天時間,又去了喬司寧那里。
兩個人其實才重新在一起待了總共也就幾個小時,吃了一頓飯,可是她也留意到喬司寧不怎么吃東西……
或許是因為重逢之后他心情也不平靜,或許是因為他受傷之后胃口不好,總之,在她看來,作為一個受傷的人,他吃的東西可太少了。
因此這一天,悅顏一早就囑托人準備了很多食物,大包小包地帶到了喬司寧的住處。
可是喬司寧卻不在。
于是悅顏昨天才拿到手的鑰匙,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打開門進屋的那一瞬間,她心里其實還是有閃過一絲微妙的感覺的,只是好在只是一閃而過。
然而,當她正在廚房整理那一份又一份的食物時,卻忽然聽到了門鈴聲。
來人會按門鈴,總不可能是喬司寧吧?
悅顏猶疑著,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從貓眼上往外看了一眼。
這一眼,她看到了一位老人。
雖然從未曾謀面,她卻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就確定了——
他是喬司寧的外公。
悅顏不由得緩緩退開了兩步。
她不認識喬司寧的外公,可是她曾經(jīng)兩次跟他位于一墻之隔的位置,感受著他帶來的強烈的、極度不好的體驗。
她忍不住退回了廚房里,找到自己的手機,給喬司寧打了個電話。
喬司寧很快接起了電話。
他那頭吵吵嚷嚷,人似乎很多,而他就在一群人爭執(zhí)的間隙,聽她的電話。
“喬司寧。”悅顏語調(diào)平靜地喊了他一聲,“你外公在門口。”
電話那頭驀地傳來“砰”的一聲,隨后那嘈雜的聲音驟然安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喬司寧微微沉重的呼吸聲。
仿佛是他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驚得一室寧靜。
片刻之后,悅顏才又聽到他的聲音:“上樓去,不要讓他見到你。”
“為什么?”悅顏問他,“你不是說,沒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嗎?”
“可是不是從他嘴里。”喬司寧說,“我不想你從他的嘴里,聽到一個字。”
良久,悅顏輕輕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