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努力的回憶著,猛然想起來,這不是莫老師么?
自己高中時代的班主任老師。
自己原來在老家南潭讀初中時英語底子不好,到了195廠子弟校來讀高中時才覺察到差距,這位班主任老師對自己相當(dāng)好,也給了自己不少幫助,讓自己的英語水準(zhǔn)在高中三年里迅速趕上來,也為自己高考考上嶺南大學(xué)立下汗馬功勞。
莫老師?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見到他了?八年還是十年?記憶中似乎在自己擔(dān)任隆泰縣教育局局長時曾經(jīng)在參加市里教育系統(tǒng)一個會議時碰見過他,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快要退休了,怎么今日看上去他好像比上一次見到時候年輕了不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陸為民駭然的四下打量,沒錯,這不是自己原來的家么?
可是……,陸為民目光落在墻上的那本質(zhì)地粗糙的臺歷上,剛剛被撕去也一頁。
1990年7月8日!星期天!印刷得很粗糙的臺歷上清晰的幾個紅體字映入眼簾。
這是父親的習(xí)慣,每天早晨起床就要去撕去一頁臺歷,然后在今天的臺歷上寫上要做的事情。
這個習(xí)慣也一直影響著自己,雖然自己沒有養(yǎng)成寫日記的習(xí)慣,但是去也學(xué)著父親將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按照重要緊要的程度寫下來,每天盡可能不超過三件,據(jù)說這是最有效率的工作方式,而這個習(xí)慣也已經(jīng)伴隨了自己二十多年了,可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日歷上會顯示出二十一年前的時間?!
陸為民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可以不相信自己的意識,但是他卻無法不相信自己的感覺,全身上下的輕松感和那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陸為民呆呆的坐在床上,沉浸在這種異樣的氛圍中,他不敢走出門,他怕自己接受不了,是大喜過望,還是茫然無措,抑或是空歡喜一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就在陸為民彷徨和茫然兩種情緒交錯控制著他的心神時,門外傳來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如此熟悉的腳步,只能存在于記憶中,他有些不敢置信。
咯吱一聲,門被掀開來,母親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手中菜籃子里裝著一把小蔥和芹菜,還有一塊五花肉,“三子,醒了?昨晚和誰喝那么多酒?身子是自個兒的,年輕時候不覺得,老了你就知道了,多喝點水!”
“媽,沒事兒,就這一回,我沒事兒了。”陸為民聲音有些低沉,看見母親關(guān)心的眼神,一股熱流從胸腔涌起,讓他眼角禁不住有些濕潤了。
母親輕輕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菜籃子,“三子,我知道你心里難受,見你這樣,你爸昨晚也沒睡好,今早一大早就出去了,咱們家里也只有這么大能耐,你爸?jǐn)R不下那張臉,你也別怨你爸。”
陸為民深深吸了一口氣,1990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五十三周年紀(jì)念日,他記憶相當(dāng)深刻。
不是因為那一天是盧溝橋事變五十三周年的緣故,而是自己分配回老家南潭的消息已經(jīng)確定了。
半個月前,195廠黨委會上否決了原來同意自己進廠的意見,只接受雙職工子弟,而自己是一個半邊戶子弟,戶口也不在廠里,于是以這個先例不能破為由,自己被拒之門外了。
先前的許多努力都成了白費,希望變成了泡影。
而正因為這個原因,自己不得不回老家——自己戶口所在地黎陽地區(qū)南潭縣,而且還會因為之前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工作,被分配到最偏遠(yuǎn)的東陂鄉(xiāng)。